步桐悠悠睁开眼睛,头顶上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胖乎乎小脸,步桐刚刚醒来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含含糊糊地抱着自己的被子嘀咕,“护士长,今天是不是该我起夜?”
那小脸的主人皱起肉乎乎的两根眉毛,
“我的小姐啊,您快些起身吧,今日可是您的十六岁成人宴呢,国公大人和夫人已在前厅接待了半晌宾客,若再赖床,怕是大人又要来骂人的。”
步桐一惊,瞬间弹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小包子一样的女孩子,难以置信地,“春桃?!”
小丫头眉毛蹙得更高了,“小姐您当真睡糊涂了吗?春桃这就去打水来给您擦把脸。”
步桐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回忆着刚才春桃说的“十六岁成人宴”,快速起身到铜镜前看看里面的人,一张稚嫩姣好的面容映在里面,步桐顿时瘫倒在镜前的凳子上,
“不会吧!又来一次??”
这分明是自己刚刚穿越来的那一日,南国公府嫡女步桐16岁生辰。
可是自己,已经替这步桐过了短暂不堪的一世,早早自尽了的啊,难道“死后”自己没有回去现代,而是又穿越回来了?
步桐一时间不知道致使该哭还是该笑。
春桃端着铜盆回来,看着步桐坐在铜镜前神色复杂,有些担心地上前来,“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不是很好。”
步桐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不好吗?”仔细端详之下,步桐突然就满脸心酸又怅然地笑了,
“春桃你看现在的我,眼神多清澈啊,没有那些圆滑世故和算计,原来我也是挺漂亮的。”
春桃满眼都是“小姐你疯了吧?”的模样,嘴里还是在继续宽慰着,大约是觉得步桐一觉醒来着了梦魇,
“小姐本就很美啊,夫人当年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呢。”
在春桃看来,今日晨起就有些古怪的步桐突然回头,紧紧地攥着春桃的小手,眼神温热,颇为感慨伤神地,”春桃,你还在,真好。“
春桃笑得娇憨,”小姐您这是什么话,春桃跟您一起长大,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步桐想着前一世春桃为了通风报信让自己能顺利逃走,穿了自己的华服惨死火场的模样,心里不由抽痛了一下,轻轻拍拍春桃的手,带了些许庆幸,
”我知道,春桃是我,最信任的人。“
小丫头当然不知道步桐心里的翻江倒海,听了这话只当是主子的夸奖,乐呵呵地去拧帕子了。
步桐轻轻笑着,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眼里略过一丝精光,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从头再来罢,也好。”
……
南国公府内院入口的太湖石旁,坐了一个华服云裙、妆容精致的女孩子,一下一下毫无形象地嗑着瓜子,旁边蹲着胖乎乎的小侍女,端了琉璃盏接着瓜子皮,不过小侍女很是焦急的模样,不断催促着,
“小姐,您可别坐在这里了,前面就是府内花园,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外男经过了,这要是让大人知道,春桃今日晚饭又没得吃了。”
毫无形象地坐在石头上的人,正是步桐,眼神四下张望着,瓜子吃多了嘴干,偏偏等的人又不出现,步桐颇为烦躁挠头,
“不对啊,这时候应该差不多到了。”
春桃回头找了一圈,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头来,“小姐,您在等人吗?”
眼角突然露出一片熟悉的衣物边角,步桐心里狂喜。
穆禾荃,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边跟春桃摆摆手,“没有,有些凉了,回母亲屋里吧,予母亲的礼物没有带,春桃你回去取罢。”
春桃这才拍拍脑袋,“那对南阳进贡的翡翠手镯,春桃这就回去取。”
说罢小姑娘飞也似的跑开了。
步桐记得,自己就是在春桃回去取礼物的时候,迷路走进后院,遇到了姐姐步榆,步榆“好心”带自己去母亲处,自己却在半路意外失足落水,那时还是六皇子的穆禾荃“恰巧路过”,将自己救起,单身二十多年的某人瞬间沦陷在穆禾荃温柔的眉眼里,一见倾心,往后种种孽缘,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自然,后来被软禁后得知,这一切都是庶姐跟穆禾荃利用自己的计谋,那时胸口撕裂般的疼清晰刻骨,如今想起,仍旧遍体生寒。
只是这一次,步桐决定,主动出击。
起身拍拍裙子上的泥土,步桐回忆着上一世的路线,慢慢走着,果然,不多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
“阿桐,是你吗?”
步桐回去,步榆已然成熟靓丽的模样映入眼里,依旧是那幅我见犹怜的美人姿态,步桐扬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也不似上一世的愣怔,熟稔地上前俯身问好,“长姐。”
步榆轻柔笑着,“阿桐,今日是你的十六岁生辰,既是成年大礼,平日里你随性些也就罢了,今日为何还不去夫人处?”
若不是上一世的记忆,步桐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温柔贤淑的长姐,如今知道这人,太过善于伪装。
步桐有些“难为情”地笑笑,
“长姐教训的是,我只是觉得这秋季菊花初开,很是好看,贪眼先来一观。”
步榆笑笑,“那便一同前往罢。”
步桐乖巧笑着,眸色一闪便有了主意,跟着步榆往那湖边走去,一副热络讨喜的模样去挽住她的手,
“长姐,今日是阿桐生辰,长姐可有何礼物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