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易阳听了几句,依然是有些烦躁了,伸手往后拉了一把穆禾笙,
“四殿下还是往后站一下罢,怕是这些人铁定了要夺下这道门,任是殿下说什么亦是于事无补的。”
穆禾笙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显而易见的情况,只是不甘心地坚持站在那里,脊背挺直朗朗如松,“本殿不信,若我立在此处,门外贼子进门仍敢造次!”
步桐在此情此景下却突然觉得四殿下莫名的有些,天真。
武十三站在步桐身后看着锦衣卫们纷纷看向自己,随即板起面孔,
“莫要看我,你们尽听步小将军吩咐便是。”
众人应下,果然,门外很快传来砸门的声音,步易阳早已有了主意,回头看步桐一眼,
“小妹,若是明日一早,府门破败,百姓们莫不会以为南国公府被抄家了罢?”
步桐看着在门楼之上的人手里提着油桶,随即明白了步易阳的意图安排,冲他笑笑,
“大约百姓们会认为,步家一门近日有些犯太岁罢。”
步易阳恢复了些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伸手搁在唇边吹响口哨,门口上的人揭开油桶倾倒向下,门外的人大喊着,“快些后退,是草油!”
石青握着火把靠近,步易阳接过火把,厉喝一声,“下来!”
门楼上的两个小厮闻言顺着旁侧的门柱迅速滑了下来,步易阳往前快步几步,借力将手里的火把甩了出去。
“轰”地一声,火焰暴起,映红了乌压沉闷的天空,迎得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彤彤的,门外传来几声惨叫和一阵杂乱的声音,而后便是军旅之人粗重的谩骂。
穆禾笙皱紧了眉头,
“步将军可知,此法抵挡不了他们多久的,南国公府的大门上亦是涂过松油的罢?等下一道被点燃,怕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燃透倒塌。”
步易阳笑得没有半分负担,仿佛刚刚点了自家大门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极尽舒畅,“四殿下尽可放心的,今夜我们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只要援兵一到,即便是烧光整个南国公府又如何,府上众人无恙便好。”
步易阳回头看着身后威严庄重的前堂大门,
“小妹,这里怕是有通向后院的门罢。”
步桐点头,
“自然,前堂前后两个大门,皆是畅通的。”
步易阳转头吩咐着身边的小厮,“去库房里间将弓箭都取来,从后门进前堂来寻我们。”
三两小厮应下离开了,穆禾笙看了眼火光冲天的大门,“步将军可是要退守前堂?可否为时过早?”
步桐轻轻起身,已然理解了这位贵人实在是不擅长兵法计谋之道,
“倒是不早,这道大门失守,一旦正面抵抗便是场硬碰硬的结局,于我们并非有利,如今敌众我寡,还是避免正面对抗、保存实力,慢慢消耗掉对手才是上策。”
步易阳连连点头,“正是此意。”
前堂大殿里除了会客的座椅并无其他,正门的木钥也是单薄如同装饰聊胜于无,步桐环顾了一圈后开口,
“所有人,搬动桌椅子抵住前门,桌子在下,椅柜在上,留出射箭空隙就好。”
穆禾笙点头,“刚进门的叛军人多势众,如此远攻实为上策,待到弓箭用尽再从后门撤退,可保万全。”
步易阳突然一脸得瑟地在众人的忙碌中凑近穆禾笙,“四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我家小妹堪当‘小先生’之名?”
穆禾笙不留痕迹地离步易阳远了一些,却也是认真点头,“步家儿女,可堪龙凤。”
这话说得步易阳很是得意,指挥着家人们搬桌抬椅子,步桐寻了一处小台坐下,春桃在身后看着这原本最为肃穆庄严的地方瞬间遭乱不堪,有些担心地凑在步桐身后小声,“小姐,我们还是先走罢……”
武十三听到春桃开口的瞬间便开始跟着点头。
步桐却四下观察着动静,“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等等看罢。”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刚过一盏茶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门传来垮塌的巨响,紧接着贼人入府的叫嚣声便近在耳侧。
前堂门口伏着的临时弓箭手早已就位,步易阳嘴里叼着衣襟布角,右手高高举起,只待来人进入射程,挥手而下。
利刃划破黑夜,一道道寒光闪过,对面顿时便是惨叫连连,后面的人随即亦不敢上前选择停足观望,见着有效,步易阳得意地笑着,
“边疆军士如何懂得内宅兵术,若是这样下去,我们在这里撑上半个时辰总是可以的,晚些退到院中等待援兵即可。”
步桐却越来越觉得,事情绝没有步易阳想的这般简单,即便是军士们不懂近战,按照步桐对徐宁的了解,他自然不会这般循规蹈矩的继续慢攻,耗到援兵前来,对他可没有半点好处。
想到这里,步桐判断定了徐宁定然还有别的安排,赶忙开始起身四下观察着,穆禾笙看到了步桐的动作,随即跟着上前来,“阿桐可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穆禾笙回头看了一眼聚在门口的大家继续说道,“若是特遣来将这般无能,当真只知按照我们设好的埋伏前进,怕是三哥亦不会派他前来的。”
话音刚落,步桐便在穆禾笙身后的窗户上看到了黑影,高声喊了一声,
“兄长,小心身后偷袭!”
步易阳错愕转头,已然有人撞破窗棱冲了进来,幸好武十三紧随其后,直接上去将他斩落。
南国公府高宅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