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却还在思考那波动是什么鬼,它的源头在哪里,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灵帝忽然眼皮一跳,愕然道:“那波动……也是从天秋云渊传来的!”
“难道是天秋云渊下的东西……”虚彻剑主失声惊呼。
灵帝奇怪极了,天秋云渊下的异常他之前可是亲自看过了的,至少要三千年才会完全出世,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论如何,既然两个目标都在天秋云渊,他们当然得立刻赶去。
有几位大乘老祖想到之前玄明剑灵的赫赫凶威,再想想感应中比玄明剑灵更恐怖的存在,默默地召唤了留守宗门的大能……
九韶宫主已经猜出引发波动之人是谁,但猜出来也没用,那个人实在太强了,除此之外她也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任何情况。
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颠覆山海界的格局……
那将会是一场,可怕的浩劫。
·
天秋云渊原址。
在见过九韶之后,钧天心中一片混乱,过去的记忆支离破碎,时不时一闪而过,有时候上一刻他还在与敌人厮杀,下一刻就安安静静坐在九韶身边听她抚琴,过一会儿他又出现在某些严肃庄严的场合受无数人的敬仰……
但这些都已是往昔,是已逝去的,现在的他孤身一人,堕落成魔,还将命不久矣,天地茫茫,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表面愈合的胸口仍在一阵阵地钝痛,钧天就在这样的痛苦中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浑浑噩噩地来到天秋云渊,察觉到了深海之下的异样。
钧天的眼神渐渐明亮清晰,他看向海上的漩涡,漠然地踏了进去。
——他能感觉到这里面的东西就像是一只沉睡的混沌凶兽……十分可怕,即便在他全盛时期,也没有遇到过。
反正都要死了,死在强者或可怕的绝境中,不比虚弱而死更适合作为他一个杀伐神兵的归宿么?
深海中没有任何光源任何生灵,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海水浸满了森寒的鬼气,它们畏惧钧天的气息,却也让虚弱中的他感觉分外寒冷,像是又回到了被封印时的无尽岁月。
越往下,恐怖越强烈,但钧天抱着赴死之心而来,又岂会退缩。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海底。
武岩曾经见到的那扇光芒勾勒而出的门已经消失了,但它并非不再存在,而是融入了这片深海——这正是异世界与山海界开始融合的表现。
陌生的气息笼罩在钧天身上,他眉头微蹙,十分不适。
——神器承载天道,他本尊是开天刀,山海界的天道让他如鱼得水,异世界的天道对他来说就成了异种力量,他排斥它,它也不让他好受。
以钧天如今的状态,最后输的人必定是他。
他心里难免感到失望——他是来自寻死路的,但这里什么危险也没有,他的计划又落空了。
也许再去杀几个如今山海界的大能,就会引来许多人的围剿吧,但他很怀疑那些人联手也没办法杀了他,最后他还是要耻辱地虚弱而死。
钧天发着呆,一股无名怒火熊熊燃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苦苦坚持是为了什么,他逃出封印又是为了什么!
自从入魔,他的情绪就远不如之前那么稳定,执念丛生,魔念纷纷,错乱的记忆与难堪的现实交织出无声的嘲讽,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煎熬。
世界安静是错,世界喧嚣是错,他人欢笑是错,他人哭泣是错!
——他还活着,也是错。
过去他有多少坚持,现在就有多少绝望。
钧天傻傻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圈却渐渐发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英然,何必劝君再从头。
空荡荡的胸口,压抑着万千情绪,堵得钧天几乎窒息。
他自嘲又自怜地想:“原来所谓战神,也有自伤自怜、感时伤怀的一天。”
神庭最锋利的刀刃,也终究也敌不过岁月磋磨、世事更迭,人情变易,所以……坚不可摧的不是他,而是他曾拥有、现已失去的信念与勇气。
神器……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
钧天仰天长笑,忽然很想如过去一般痛饮狂歌,可找遍了全身上下却也没翻出一壶酒来——失策,失策!先前杀了那个羽族就该顺手抢些美酒,也不至于现在连借酒浇愁的机会都没有。
笑着笑着,他手中出现一柄长刀,银光闪闪的刀刃是天道最完美的造物之一,却已被那崎岖的缺口破坏……长刀空利,英雄老矣,奈何奈何!
在这茫茫深海、阒然无声之处,一个不合时宜的孤独灵魂提着长刀,挥洒出最后的辉光。
暗流汹涌,波涛滚滚,与他何干?
风云变色,天地无光,那又何妨!
刀光冲天而起,万丈海水不能挡,日月乾坤变颜色,上破九万里罡风,锋芒入虚空;下绝三千道地脉,刀意碎坤舆。
陷入狂热中的钧天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忘了命运已覆水难收,他能感受到这一道道万里刀光都在抽取他体内的力量,加速着他的死亡,但那又如何呢?
在回光返照间重温一回当年英武,似乎也让他回到了那个繁华煊赫的盛世江山,他不曾变,故人依旧在,大梦一场,何必清醒!
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