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能加入剧组,一是有人用交情塞进来,二也是秋寒看中了男孩身上自带的莽撞气质。
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前后加起来也就几分钟,但是外形和眼缘都需要讨喜,才能在短时间领盒饭后,给观众带来突兀的冲击感。
男孩是形象大于演技,为了拍到他最自然流露的状态,秋寒在看愣了江棠之后,特地派人去阻止男孩阿方过来,等到正式开拍才把他带到片场,甚至在走进镜头前,要用挡板遮住他的视线。
是的,秋寒就是要拍到男孩阿方被江棠惊艳后的下意识反应。
他没有提前告诉阿方,周围人也都把阿方瞒着,阿方听着那些人解释的挡板遮光,也笑呵呵的半点不见怀疑。
此刻,在秋寒的一声“开始”之后,那两面挡板才被撤开,阿方没有怀疑地大步越过草丛,按照秋寒指示地闷头往前走。
哗啦,哗啦。
他似乎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阿方不带杂念的抬头,却像是迎面撞上万吨重的火车头,目眩神离。
他呆滞地望着前方,那里是江棠所在
她坐在木桩,足尖轻拂湖水,拨弄出圈圈涟漪,水里还有小鱼儿试图亲近她。
她的右侧还有只漂亮的小鹿,正低头舔她的掌心,亲昵无处不在。
但她的神态却是漠然的,满不在乎的。
雪白发丝从她脑后垂落,又如瀑布倾泻在肩膀、后背,以及她坐着的木桩之上,与她纯白柔软的长裙,以及雪色透亮无丝毫瑕疵的皮肤,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她像是雪山之巅最纯净圣洁的一捧初雪,又像是云端羽化入凡的神明,她疏离于世的气质,完美精致的侧脸轮廓,还有被花草动物围绕的盛景,都让她成为这世间最惊艳震撼的存在。
阿方恍惚着出神,讷讷开口:“这才是神……”
他似乎想到了云端神国自称为神的那群外星人,以前他都是愤懑不信,现在他却心甘情愿地匍匐在面前神明少女的脚前。
他像是被蛊惑了,控制不住地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而他踩着草叶发出的窸窣声音自然也引起了湖畔神明少女的注意。
阿方发现少女的动作,脸色涨红着就要解释他不是故意的,结果神明少女的目光清凌凌落在他身上,直接淹没他的所有言语。
阿方这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也有比山巅积雪更冰冷漠然的东西,那就是眼前少女的视线,仿佛冰河的流水蔓延过他全身血液,也带走他身体残留的最后温度。
阿方如堕冰窟,身体的潜意识叫嚣着逃跑,但他偏偏舍不得。
只见发色肤色皆是雪白的少女,望着他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过来。”
阿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乖乖地往少女方向走去。
少女也徐徐起身走向他。
片刻之后。
猩红血液溅在少女干净无瑕的脸颊。
她的右手也被鲜血染成刺眼的红色。
她眨眨眼,似乎对那温热有些不满,眉心微蹙。
“太吵了。”
她轻轻拂过脸颊、手上以及裙子的徐瑟,那些猩红如泡沫般虚幻消失。
少女还是干干净净的少女,山水还是温柔秀丽的山水,连小鹿都还是纯净天真的小鹿。
有如画卷的美景,唯一多出的是倒在地上,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掠夺走生命的阿方。
他惊愕地睁大眼睛,似乎还停留在被杀地那一刻。
而少女,连多余一眼都没看他,就像是随手碾死一只小虫子,赤脚踩着干净的草地,离开。
……
等江棠都走出镜头范围,都没有听到喊“卡”的声音。
难道是她的表演有哪里不对?
江棠疑惑地往秋寒方向走去。
秋寒蓦地一惊,飞快从椅子上起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到掌握生死权利的大领导,那尊敬和畏惧简直要刻在脸上。
“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先坐着休息休息?”
江棠想到前几天还在使唤她的秋寒:……
“要重来一遍吗?”
“不不不,一条过,已经很完美了!”
秋寒谄媚得都不像秋寒。
“怎么了?”
秋寒讪讪摸着鼻子。
“还不是你……看起来太吓人了。”
“哦?”
“你刚刚出手的动作太干净了,简直、简直……就不像是演出来的!你懂吗?我看到镜头里的你差点儿以为你真的杀过人哈哈哈这当然不可能了哈哈哈!”
江棠听着秋寒那干巴巴的解释:……
“好了,我知道我演得很好。”
江棠柔和下来的态度让秋寒也松了口气。
他刚刚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在场的众人也应该跟他想法差不多。
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江棠的演技太精湛。
她的淡漠,对待人命如草芥的随意,好像周身无处不在的猎食者气场,而除她以外,余下都是猎物。
在那刹那间,秋寒甚至感觉到被丛林凶兽盯住地恐怖,冷汗不自觉流下,那是刻在血脉里的恐惧,是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的情绪。
……哎,他作为导演实在是有些失态,江棠演得好难得是什么错吗?
“演得好!太棒了!江棠不愧是你!”
秋寒一扫心里的寒意,用力鼓起掌来。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对江棠报以敬佩掌声和赞美。
江棠:首场戏拍出杀青戏的感觉?
江棠说:“其实我觉得可以再来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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