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
徐夷光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旁边满脸惊愕呆滞的麻婶身上。
瞿队长沉声道:“对,她就一直说,那是天罚,我们追问之下,才知道她说的天罚是什么意思。”
当时麻婶看到那场大火,心理防线好像就崩溃了。
加上瞿队长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不少尸骨,证明之前失踪的那些人,跟他们有关,麻婶便一脸灰败,说出了所有事实。
麻婶说,他们祖上,其实不是来这安居乐业的,他们祖上就是响马。
百十年前,正好是战乱四起,各地军阀,各种战火,搅得民不聊生。
他们那些响马也是占地为王,到处抢食,来到思依山之后,他们就在这里,打劫过路的人,以此为生。
当时局面纷乱,到处都有死人,也没人管哪里死了人,哪里的人被抢劫了。
他们在这过的很逍遥快活,也没想过要以自己的办法自力更生。
后来,局面稳定,新国建立,他们被迫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不敢再干打劫的生活。
可是他们习惯了那种生活,山里条件也有限,当时也没有能够出去打工挣钱的机会,他们忍不了了,只能重操旧业。
但凡有过路的,或是来往附近运货的,他们便盯上那些有钱的,大干一票,就能吃好久。
最初那几年,其实他们这偏僻地方,也很少有人管,真杀了人,往山里一扔,谁也找不到。
后来国家有了政策,让他们搬出去,给他们谋生路,可他们一边想着离开,一边又不敢离开,怕他们一走,那些死人的事情就会暴露,他们到时候真要给那些人偿命。
是以,他们坚决不同意搬离思依山,这一挣扎就是十多年。
有年轻不知道事的,搬出去就搬出去了,他们但凡年纪大一些,知道祖辈是干什么营生的,就不敢出去,便一直守着思依山,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
他们多瞒一天,那些不知道事的孩子,就能在外头多快活一天,免得回头被他们连累,都不知道到哪去讨生活。
他们就在这种忐忑中,一边挣扎,一边又忍不住杀人谋生。
没多久,思依山上就来了一个自称是云游道士的人,他一来,就看破了思依山上,那些山民的所作所为,知道他们罪孽深重,还给他们说,他们这样做是会得到天罚的,老天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祈求那个道士帮忙,道士就跟他们说,想要老天原谅,就把那些尸骨装入山神庙中,请山神镇压,并且要派人时刻看守,还说,要让他们找来新的亡灵,买通鬼差,放过他们。
“………………”徐夷光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盯着麻婶,颇为无语地道:“这么相悖的话,你们也相信?”
麻婶面如菜色,嗫喏着:“他,他不会骗我们的,他是神明,他是山神的指引……”徐夷光:“……”得,还真是天天呆在大山里,把人给呆傻了。
那道士,如果真是正经道士,发现这一切,也知道会引来报应,那就应该带着麻婶他们这些人去自首,减轻罪孽,不可能说出什么找新的亡灵,来买通鬼差这样的屁话。
这完全言行相悖,换个有点脑子的,不可能相信。
也许,是麻婶他们内心里,还想以谋财害命为生,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轻信。
又或许,是他们人傻,觉得把柄捏在了人家手里,就对那个道士的话,言听计从。
不管怎么样,麻婶他们就是信了那个道士的话,继续在这里战战兢兢的,以谋财害命生活着,把杀掉的人,献给所谓的鬼差,由那个道士抽取掉魂魄,再由他们处置尸骨。
那个床垫,也是那个道士弄上来的。
具体是怎么弄上来的,麻婶并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是冼村长到后山这边拿回家的。
“那你见过那个道士吗?”
徐夷光追问道。
麻婶想也不想地摇头,“没见过。”
徐夷光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若他们没见过的话,对方又何必放了那一场大火,想要把它们所有人都灭口干净?
徐夷光思忖片刻,问道:“那你们村里,有其他人见过他吗?”
麻婶表情有些呆滞:“有……”徐夷光眯着眼:“谁?”
“村里的男人都见过他。”
麻婶嗫喏着道。
这是他们村里的习俗,村里人都把那个道士,当成神使,女子是不得面见神灵,生怕冒犯神灵。
是以,他们村里的女人,便都没见过那个道士。
但男人们都见过那个道士。
徐夷光万万没想到,这还有重男轻女的内情在,厌恶地皱了皱眉,却也说得通,那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屠村了。
村里老辈的男人不少,他想要一个个杀干净,哪那么容易?
倒不如一把火,把他们全解决了,反倒省事。
……由此看来,倒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瞿队长想到那一场大火,看着徐夷光,迟疑道:“贡崖村里,可能已经没活口了。”
“嗯,那火已经扑灭了,确实没有一个活口。”
徐夷光淡声,坐实了瞿队长这个想法。
不知道那个背后的人,用了什么招数,那些人全部死在家中,没有任何挣扎过的迹象,倒像是在昏迷中硬是被烧死的。
可普通昏迷,在大火烧灼的剧烈疼痛下,人肯定是能够从昏迷中醒过来的。
这么看来,那些村民的昏迷,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