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天,白天还算热,但晚上的风,真有些凉。
赖建平一个人,蜷缩在医院大门外一旁,瑟瑟发抖,他一个鬼倒不是怕冷,只是他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也没看见徐夷光从医院出来。
因着徐夷光说过,会有个四九城的大师来,他也不敢贸贸然进去找,只能在外面数数,等着徐夷光。
但他倒是没想过,徐夷光是把他给忘了,只以为徐夷光那边事情还没搞定。
虽然有些着急,但还是耐心等着。
可是,他等到最后,也没等来徐夷光。
一辆车子在医院大门外停下来的时候,赖建平抬头,看到了蒋聿城。
蒋聿城也看到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病房里,他曾见过赖建平的缘故,现在他照样能够看到他人看不见的赖建平。
“你不是……”赖建平看到蒋聿城,一下子想起来,这不是那位小大师身边的人吗?
蒋聿城闻言,打开了后面的车门,“上车。”
“……”
几分钟后。
赖建平坐在后排车座上,还有些懵,下意识地问:“你们……不是在医院吗?钱海涛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他小声问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蒋聿城比徐夷光看上去更可怕。
在蒋聿城面前,他都不敢多说话,只是实在好奇。
蒋聿城没有在赖建平面前,下徐夷光的面子,只道:“出去办了点事。”
“哦……”
赖建平恍惚地想,原来不是把他给忘了,而是徐夷光和蒋聿城一道出去办事了。
那位小大师人还是很好的,哪怕出去办事了,还记得叫蒋聿城来接他。
真是好姑娘啊!
而此时此刻的那位好姑娘,早已和周公相会多时。
……
就在蒋聿城接到赖建平回宾馆的时候,隋青山早已回到家里,他洗过澡后,先是回顾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手术,自己做一个总结,再找一些资料。
这是隋青山的常态,外科主任没那么容易做,他又是个会跟自己较真的人,每次做手术,下来之后,自己都要重新回顾一遍,做个总结。
每次都是这样的周而复始,夜夜都要到两三点才休息。
隋青山的太太,谈芸看到他还坐在书房里,特意做了一些宵夜,给隋青山送过去,是隋青山爱吃的手擀面。
隋青山看到谈芸送面进来,温柔地一笑,摘下了眼镜,跟谈芸对面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话。
谈芸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青山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孩子们都那么大了,你还这样每天熬到那么晚,身体吃不消啊。”
隋青山的回答,也是常说的那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负责的是人家的生命安危,事关人命无小事,我自己多准备点,免得出什么岔子,回头后悔都来不及。”
谈芸闻言,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再说话。
隋青山见她欲言又止,筷子顿了顿,“谈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什么。”谈芸温和地笑笑,昏暗的灯光下,隋青山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道:“你快些吃,吃完,早点去休息吧。”
隋青山刚想应下来,忽然间,想起徐夷光和后面那个男人的话。
他们两个人,都让他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太太……
想到这些,隋青山心里有一种慌乱的感觉,他下意识地问:“谈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
谈芸一愣,似乎没想到,隋青山会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下一秒,她低下头,语气里有不易察觉地哽咽,“我,挺好的,没事儿。倒是你,这么经常熬夜可不行。”
谈芸语气里的不正常,很低很低,难以让人发现。
要是往常,隋青山或许真的没办法发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有些疑神疑鬼,竟觉得谈芸好像在难过。
隋青山下意识地将筷子放下来,戴上眼镜,看向谈芸,眉头微微皱起来,正色道:“谈芸,我们俩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谈芸笑意不改,“我没什么,真的,倒是泽川交了女朋友,还说过两天带回家来,让我们看看呢,不知道你能不能腾出时间来?”
隋青山和谈芸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相差,最大的是儿子,今年25了,最小的是女儿,今年19,还在上大学。
儿子如今也还在上学,不过是在读研,学的是近年来走俏的金融专业,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也很正常,隋青山和谈芸在这方面,很开明,并不阻拦儿女们的恋爱。
只是……
隋青山听到儿子都交女朋友了,恍惚地想起来,“孩子都这么大了……我都忘了,我们俩老了。”
谈芸神色暗淡了一瞬,“是啊,你都53,我也49了。”
隋青山看着谈芸,哪怕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能看到谈芸眼角的皱纹,以及鬓角那几缕白发,他心里忽然一紧,猛然意识到,他们的岁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隋青山和谈芸两家算是世交,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他们还小的时候,国内闹文/革,家里为避祸,带着他们出国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两家住得很近,互相扶持。
隋青山和谈芸在国外念得都是医学专业,可以说,两个人从小到大没分开过,生命里从未出现过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