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抚着她的发丝,低了低下巴亲她额头,道:“不用担心,即便一开始是个错误,到最后他也会用自己的行动把这错误纠正过来。他恩怨分明,自会了结清楚。”
江意仰头看着他,笑道:“你倒是了解我哥。”
苏薄道:“我也与他共事多年。”
她重新枕在他胸膛上,喃喃又道:“我知道他会,但我也担心,他心里不好受。”
苏薄斟酌了一下,道:“还有一件让他心里不好受的事。”
江意问:“什么?”
苏薄道:“我想,他之所以会跟陆远结拜并离开芽村一路北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村里有位叫枳子的姑娘。”
江意静静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江词顺流流进芽村,是那姑娘救了他。但后来西夷与江南军交战上了,有一队大玥逃兵进了芽村。枳子受辱而死,他为枳子报完仇回去,发现枳子的父亲也自缢身亡。”
江意怔了怔,半晌道:“苏薄,他恨大玥的士兵是么?”
苏薄道:“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意能想象,她哥哥九死一生捡回条命有多么艰难,但是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曲折的事。
那位姑娘定然是个善良可爱的人,而她哥哥,今晚她能感觉得出,即便是失了记忆也没有失去自己的本心;她哥哥从前就混在军中,也是大玥将士们的一员,而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却被别人败坏殆尽,用来摧毁了他的救命恩人。
她不由抱紧了苏薄,觉得很难过。
但她也相信,只要他回来了,一切都将会变好。
后来江意迷迷糊糊睡了一阵,苏薄便要起身离开了。她不舍得,抱着他的腰磨蹭了一会儿,直到苏薄问她是不是还想再来,她心头一悸,手就软软地松开了。
苏薄披上长衫下床,一边捡起地上的衣袍穿上,一边道:“使臣昨夜到,今天应该会有宫宴。”
他正了正衣襟,回头看了看她,又低低道:“我再留下来,你白天可能没法好好走路。”
江意脸颊发烫,眼神也不禁轻颤。
他束好护腕儿,道:“你再好好睡一觉。”
江意眼看着他穿得整整齐齐的,背影十分高大英挺,抬脚要走,不由空落落的,轻声软语道:“这就要走了啊。”
苏薄道:“嗯,要走了。”
最后她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门。等他走后,她再裹紧被子,却始终没有他在的时候那般暖和了。
只不过还没等她睡着,便听见房门有轻微的动静。她翻身拂帐去看,没想到是苏薄去而复返,霎时眉眼生笑。
苏薄披着夜露回来,在她床边坐下,见她双眸流光焕彩,不由道:“怎的还没睡着?”
江意蹭身枕在他腿上,埋头在他腰间,贪恋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闷闷道:“一个人不好睡。”
她隐约似听到他低低笑了一声。
她连忙抬头去看,却见他笑容已经淡开了,嘴角只余下若有若无的微末的弧度。
正是这一抬头,苏薄手里拿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江意的眼窝里。
凉凉润润的。
她渐渐意识到,好像是一团裹着厚厚布料的冰布团。
因着前半夜她眼泪流得实在太多,眼睛又干又涩很不舒服,只是她一直没说。
之前顾着说江词的事,又顾着彼此亲近,没机会抽得开身,再后来她便睡着了,到现在她眼睛还红红肿肿的。
苏薄先让她睡了一阵,眼下在离开之前才去拿了冰团来给她敷一敷。
江意感觉那股凉润过后,干涩肿胀立刻得到很好的缓解。
苏薄动作也轻缓,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替她冰敷,手指时不时拭去脸颊边融化来的水,他一边动作一边嗓音低低沉沉道:“白天的时候多休息会儿。江词那边我会盯着。”
江意道:“如果有宫宴,让他不要进宫里去。”
苏薄道:“嗯。”顿了顿又道:“不用担心,我想他现在自己应该也有分寸,便是不得不去,他也会掩饰自己。”
现在阿游刚刚得知他有可能是江意的哥哥,不管他有没有想起来,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保险起见,他都不得不做好十分的掩护。
否则一旦被人认了出来,那不仅仅是祸及江家,他自己也会难以脱身。
这一点阿游还是想得清楚。虽说他身负陆远交给他的任务而来,但他究竟要不要杀镇西女侯另说,他只是想先来见一见,另外他更不可能为此牺牲自己。
苏薄不疾不徐地还与她说道:“他这次做为安王的侍卫前来,应该是陆远安排给他的。但绝不仅仅是做侍卫这么简单,陆远可能有其他的任务交给他。”
不然安王的侍卫无足轻重,有的是人能胜任,陆远何必交给他非常器重的结拜兄弟去做?
江意仰躺在苏薄腿上,这样他给自己敷一边眼睛时,她便可以睁开另一只眼看他,不得不担忧:“陆远会不会知道了我哥的身份?”
苏薄道:“可能性不大。如果陆远知道,就不会贸然放他到大玥来,明显留在手里更有利。昨晚我去引他过来,实则没等我行动,他便先一步出了行馆。我一路尾随,才知他的目的地正好也是侯府。”
江意愣了愣。
苏薄道:“所以我想,陆远交给他的任务,应该是你。当初与西夷交战,陆远坐镇西夷阵营,他算是比较清楚你。西陲军又在你手,军心归顺于你,如若要为以后东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