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京眼神一暗,要不是有人破坏,他今年说不定也能挣个几十块钱,那么家里头这年就好过了。不过,这个楞老二该不会跟他一样走了老路吧。
叶京想到这里不由看向叶冷:这个愣老二,胆子可真大!
跟叶京一样想法的,绝对不止他一个。林红也是这么想的。
“我说你个楞老二啊,你愣头愣脑的胆子可真大啊,你说说就你这脑子你也敢去黑市,是不是想去劳改农场吃公家饭啊!我跟你说你就犯了跟叶京一样的毛病,让人关一天你心里就得劲了。”
林红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再加上这一天她精神紧张,所以一边说话,手也招呼上了。等叶建国听着声儿穿着拖鞋出来的时候,叶冷的身上已经挨了老母亲好几拳暴打了。
“行了,有什么事情进屋里头说,站门口打孩子像什么样子。”
叶建国轻易不说林红,这可能也是心疼叶冷的。他们家要说偏心也是真偏心,但是叶建国和林红的心都偏在叶窈窕身上,至于三个儿子倒是一模一样的不偏不袒。
倒是叶冷,因为少言寡语,说得少做得多,跟叶建国的性格有点像,叶建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知道这个二儿子就是不喜欢说,但是做事没得说,所以对他疼心还更重些。
林红从来说一不二,但是叶建国只要开口,她从来都给他面子。等几人进了屋子,林红又要伸手揍人,叶冷不闪不躲的,倒让林红下不去手了。
林红只好气呼呼地冲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嘴里嚷了一句:“你这个楞老二!”
“行了,现在说吧。”
叶建国皱着眉头:“是不是跟你妈说的一样,你这是去了黑市了?”
一直不吭声的叶冷这才开口说话:“没有。”
就不能多说几句啊,没有?个死孩子!
林红气得又要在叶冷头上敲几下:“没有,你跟我说没有。你个楞老二,现在也敢瞒着你爸你妈说鬼话了,看我不打得你哭爹喊妈。”
叶京已经看出不对来了,这会儿见自家老娘还要打二哥,不由嘀咕:“爹妈都在的愣老二哭啥哭?唉,我说大哥你干嘛打我!”
叶京抱着头回头看叶寒,这个大哥怎么好好的就打人,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还是怎么地?
“下回说话给我想着说,什么话都敢往外头秃噜!”叶寒是老大,懂得东西多,忌讳着这些。他指着叶京很有大哥样儿地训斥:“大过年的你给我多说点好听话,吉利话。”
叶京打不过人家,但是嘴上却不肯认输:“我又不是鹦鹉,还能天天说爸妈吉祥?”
叶寒却不再跟叶京斗嘴,他小声地嘘了一声:“行了,别说了,听听叶冷说说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寒自觉很了解叶冷这个弟弟,更知道他不是个闯祸的性格。也知道叶冷跟自己一样都知道爸妈缺钱。他们虽然不知道爸妈每年去城里一趟,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爸妈带了那么多的东西是送人还是拿去卖了,但是他们都想给爸妈弄一点钱,让爸妈每年少受点苦。
想到此处,叶寒觉得有些汗颜:作为一个老大,他居然没能帮爸妈分忧解愁,还连累了二弟三弟,也真是没用。
叶京见自家大哥正一脸认真地盯着爸妈的房门看,等叶京低头时就见大哥果然攥紧了拳头。叶京老早就知道大哥和二哥要跟叶宸走,毕竟家里头这样的情况,出去搏一搏也是好的。
由于没能捞着进去,躲在门口的叶寒和叶京哥俩,只能贴着房门听。
“你说什么!”
里头的爸妈好像很激动,叶京再也顾不得跟叶寒说话,仔细贴墙听着,就听里头是叶冷正用他特有的低沉的嗓子重复了一句:“供销社的一个采购员皮包掉粪坑里头了,他说我要是跳进粪坑捞出皮包就给我二十八块钱。”
林红:“”
听见这话,林红沉默了,怪不得那天自家二儿子身上的臭味浓得两天都没有散,她当时怎么说来着,还骂了老二不爱干净熏着闺女了,也幸亏是她家闺女开解自己说她二哥又不是故意的,又给老二说了那么多的好话。
“你这个死孩子啊!楞不死你啊,那粪坑怎么能跳啊!”
林红又狠狠地拍打了下叶冷的胳膊,话说了一半突然哽住。孩子越懂事,做大人的心里就越疼得慌。
林红拍打叶冷的手,渐渐变成了抚丨摸,她少有地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摸了一下又一下,等叶冷觉得有些尴尬了,才收手说道:“老一辈人都说扁脑壳的孩子仁义,你从小根本就没用稻壳枕头枕,头就扁了。所以我一直叫你二老扁,二老扁一直叫到你上了四五岁。”
林红说不下去了,她这个二儿子啊,虽然她天天“老二愣,愣老二“的叫着,可心里头却一直觉得自家老二是一个宽厚懂事的好孩子。但是现在,林红觉得她家儿子是真的愣。这孩子愣得让人心疼,愣的让他们做父母的愧疚不已。
林红的声音渐渐哽咽:“你个二愣子,三九四九不出手,这天多冷啊,滴水成冰的,他让你掏你就掏啊,咱不赚这钱!”
叶冷笑笑:“妈,我不冷。”
林红咽下不断涌到喉头的酸涩,笑中带泪地骂:“你不愣谁愣?”
“我真不冷。”
老实人执拗起来,一般人拦不住,比如叶老二。他坚持己见:“真不冷。”
林红:“”好吧,白感动了。她作势抬手打人,迅速地擦干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