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抬头看看被晚霞染成茱萸色的天空,叹道:“记起来也好,记不起来,也就记不起来了。就是她如今连姓名也不记得,我只怕岳父岳母见了要揪心。”
柳淑寒心中一动。
屋里这个正在诊脉的女子,虽说被裴尚书认定了就是向家的姑娘,可她自己可不知道她身上流着向家的血。
是以,她并不能起到一个嫁进裴家的向氏姑娘应该起到的作用,比如吹吹枕头风之类。
虽说裴家的恩惠很难隔山越水地撒播到温州向家的地界上,“失去”这一颗大树还是让柳淑寒很不舒服。
大夫从屋里出来了,叔裕急忙迎上去。
“怎么样?”
“见过...爷。”为免麻烦叔裕并没告知自己的身份,是以大夫梗了一下,不知如何称呼。
“无妨,您直接说吧。”
“好。夫人如今身体很好,擦伤和疤痕都可以解决,请您放心。至于您说的她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老朽和其他同仁都不曾见到这样的情况,是以实在是束手无措。”
叔裕叹了口气,说不清是难过还是解脱。
“我们想着估摸着是撞到了头,好生将养着,说不定那一日颅中血块散去后,也就....”
叔裕大惊:“颅中血块??”
“您莫着急,看夫人如今的表现,应当是无大碍的。”
叔裕心惊不已,他不曾亲眼见到被冲上江滩的阿芙,如今听到“颅中血块”这四个字,才懂得个中惊险,不禁格外后怕。
他努力平定心情,微笑道:“好,那劳烦诸位为内人开药了。”
大夫领命而去。
叔裕在院中绕圈踱步,深呼吸一口,又深呼吸一口,却迟迟驱不散心中的恐惧。
最终,他快步挑起门帘进屋去。
三娘靠在床帏上看话本,晚霞落在她停在床边的睡鞋上,美的像一幅画。
看到叔裕进屋来,她笑着扬扬手中书:“夫君,《牡丹亭》!”
叔裕缓缓靠近,坐在她脚边,笑道:“上次你说到哪了?接着把它读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