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ri的小鬼子,给爷爷个痛快吧……仓库里的弟兄们,求你们帮帮我们……兄弟们……熬不住了……给我一枪吧……来生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熬不住了……帮帮我们给一颗手榴弹吧……88师的弟兄们……”
刚走出地下室,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就像来自地狱,听得周至寒毛骨悚然,这是那些被日军凌迟的军人,祈求四行仓库守军给他们一枪快死的哀求声。
“长官!”狙击手班的山东老兵朱班长,拎着枪口朝地的九七式狙击步枪跑过来,“我带几个弟兄趁黑前去干了那几个鬼子,顺便送那些被吊起来的兄弟一程。”
山东老兵年龄不大,二十七八岁,只是当兵时间久了被人尊称为山东老兵,是狙击班的班长,一口标准的山东话,五官端正,身体健壮,大概一米七八左右。
谢晋元没有说话,伸手从万连卿手里接过望远镜,站到五楼的一个窗户口边,朝五六百米外惨叫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周至寒也立刻拿出望远镜。
在离四行仓库大概500米远,靠近苏州河边,几栋房子之间的一处空地上,灯火通明,地上埋着十几根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吊着一个翅身萝体的男人,每个人头上都带着一顶m3德式钢盔,表示他们都是军人。
几名满脸横肉,头上扎着孝子一样的白底红字的钵卷,手里各拿着一把锋利的怪状刀,每走到一名军人身边,那名军人就会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惨叫声,声音泣血失魂,远远传出几里外。
在苏州河岸,一些胆大的围观群众站在河边看着河对岸发生的惨事,敢怒不敢言。
“仄(这)些狗ri的小鬼子太狠毒,他们手里握的刀更阴毒,破坏里面的肉跟着刀取出来,表皮只坏一点点,然后拿烙铁封印不让流血,一会儿半会儿死不了。只要不伤到要害,明天中午也死不了的惨叫。”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周至寒的耳边响起。
羊拐?
周至寒转脸。
果然是羊拐,身材高大,亦正亦邪的长脸上布满风霜,嘴里还叼着根熄灭的烟头。
周至寒直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羊拐:“没办法!狙击步枪打不打到,派兵过去就中了鬼子埋伏,谁去谁死。这惨叫声,不用到明天早上,四行仓库里的弟兄们的斗志就会丢失一大半。我刚才黑暗中转了一圈,有不少人想要扔抢逃跑。小鬼子这招太毒了。”
“让我去!”山东老兵急切地看着谢晋元,“团座,让我带几个弟兄,前去灭了这些小鬼,顺便帮帮那些弟兄们痛快点。”
“不行,现在谁都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暂时不许轻举妄动,就是去,也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做无谓流血牺牲。”谢晋元表情淡然说道,但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愤怒,“小鬼子肯定有埋伏,而且现在是停火时间,只要我们先开枪,小鬼子就会抓住把柄,说我们破坏暂时停火协议,然后立刻进攻。”
“长官!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尽折磨,哀嚎到死吧?如果这样下去,这仗还怎么打?”
耿直的山东老兵说着一屁股蹲在墙角,双手抱头。
其实他知道团座说的没错,如果派人前去送那些兄弟一程,估计是不但送不了他们一程,派去的人也得搭进去,而且还会让日本人有借口提前进攻。
日本人这招太毒了。
派出去的士兵战死也就罢了,万一不死不活的也被日本人抓住,那……
谢晋元没有回答,他知道,如果任由小鬼子在那里摧残中国士兵,会对四行仓库里面士兵们的士气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半夜里都会有人做逃兵,一旦有人领头出逃,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苏州河南岸的百姓,也在看着河岸北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见死不救,河岸对面的百姓会怎么想?
但现在派人出去,就是送死。
就在这时,对面鬼子的喇叭再次响起,汉奸大声喊道:“四行仓库里的兄弟们听好了,皇军说来,只要你们投降,皇军既往不咎,好吃好喝厚送你们路费回家,如果天亮之前你们还不投降,这些呗吊起来凌迟的士兵,就是你们的下场……”
“长官!”一连连长上官至标对谢晋元说道,“对面的百姓都在看着我们……”
谢晋元伸手止住上官至标:“命令部队进入战斗状态!
机枪连连长雷雄带领一排秘密摸出仓库,向前推进50米,守住仓库正面;二排守住仓库北侧,三排作为预备队;二连守住仓库一楼,作为一排的后盾!”
“是!长官!”
雷雄军礼,他是东北汉子,标准的国字脸,身材健壮,平时满嘴脏话。
二连连长邓英也立正军礼。
“一连兵分两路底的下水道出去,顺着苏州河岸边包围鬼子的南侧。记住,所有人不许带头盔,以免在水面上反光,南岸的百姓里,并非全部都是爱国的国人;
另一路秘密从泥城桥的桥底穿过,进入光复北路,迂回到鬼子的北侧,等我方狙击手送走那些弟兄后,如果鬼子发起进攻,你们就抄鬼子的后路,如果鬼子不进攻,你们就原路返回。
记住,狙击手暂时不狙杀鬼子,只送咱们的兄弟上路。”
“是!长官!”
上官至标立正。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但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使他气宇不凡。
周至寒眼力绝佳,从望远镜里,他能看见黑暗处有无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