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觉得收徒真难
最终,鹿凝让小厮把卢棓清理干净,换上病号服安排在除了手术室,仅有的一个病房里,病房里有两张床,卢夫人说了,她回去洗漱完要过来陪夜,不然她不放心,这不,正好有地方睡。
卢家只留了一个小厮下来照顾,小医院顿时又变成了那个门可罗雀的小医院,但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今天不仅有病人,还有徒弟。
院里的葡萄架碧绿可人,四五点的阳光暖洋洋的。
鹿凝脱去了手术衣坐在葡萄架下的小石桌前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蒋济双手捧着小小的茶杯,咽了咽唾沫,小心地瞄着鹿凝。
其实他也知道师父把他叫到这里来,肯定是因为拜师的事情,他以后能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师父的弟子,就看今天了。
只是他们都坐在这里喝了好一会儿茶了,师父怎么什么都没说,就算问他一两个问题也好啊!
急!
“师父……”蒋济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是不是……”
“是什么?”鹿凝放下茶杯看他。
“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我知道,我资质不算上佳,但我会努力的,真的!我真的很想和你学医术……”
鹿凝笑了笑:“拜师也不是不可以。”
“啊?”蒋济一愣,大喜,一惯呆萌的小脸顿时鲜活了起来:“真的?谢谢师父!”
鹿凝站起身背着手踱步:“既然你叫我师父,那我现在就先给你上一课。”
蒋济赶紧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聆听师父教诲。”
“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了,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可不行,不懂就问,不要总在心里踌躇。我现在是你师父,但你不是我领进门的,你的水平在哪里我暂时还不清楚,你有什么不懂直接开口问,不要觉得我不教你就不该问。”
这是这个世界普遍的生存法则,师父不教,徒弟绝不能问,可等着别人去发现你的自身问题再来指正你,那是绝对愚蠢的。
蒋济品性纯良,看起来呆呆的,且有些优柔寡断,性格被动,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安排好前程的孩子,但学医,要的从来就不是墨守成规。
“你想学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等着我想起来了再去教你。”
蒋济瞪着眼睛,真的可以这样?
他学医从来都是祖父和父亲说他可以学什么才学什么的,因为他如果对祖父教的之外感兴趣的话,祖父会告诉他他资历尚且不足,只管听他们的安排就是。
而师父说的……
蒋济看着鹿凝:“我,想学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只要我会。”
蒋济握着拳:“那我想学您是怎么帮张猎户缝肚子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鹿凝笑道:“只是需要时间久些罢了。”
蒋济笑弯了眼:“我不怕,我多久都愿意学。”
“行。你想学我就教你,但事先声明,半途而废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我不会的,谢谢师父!”蒋济鞠躬,拜了三拜。
鹿凝:“……”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她对这个这个动作还不能免疫,总感觉这是在祭拜死人。
但她如今是他师父,担得如此大礼,在蒋济直起腰,鹿凝才道:“入我门下,有些事情望你知悉。”
“师父请说。”
“你也看到了,我们医馆人少,少不得你帮忙,而且,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医馆客人少,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却要养一大家子。”
“你当我徒弟,我不能收你束修,我也不可能让你回济世堂吃了饭再过来,授课费时费力,布置课业也要呕心沥血,改课业自然不必说了,每隔一段时间我要出试题看看你的水平有没有提高,这年头的纸,贵啊!作为你的师父,你哪里有不懂,我要教,我要是不会,我要学,唉,劳心伤神哪!啊,对,还要带你出诊,给你安排实践的机会,我觉得收徒真难。”
鹿凝说完还破为难地叹了叹气,摇了摇头。
蒋济只觉得鹿凝以往的形象在这一刻——崩塌了。
师父好像和自己平日里看到的,想象的不一样。
但他隐隐约约明白,这好像才是真的师父,他在这一刻之前看到的清冷形象只是一层伪装而已。
父亲说得没错,师父是爱财的。
就算她说得隐晦,可每一个字都在提钱!
蒋济呆呆地把父亲给他准备的荷包扯下,伸手刚想解开荷包,但顿了顿,从怀里掏了张银票,才连着荷包递了过去。
鹿凝接过,看了一眼,直接忽略荷包,眼睛几乎粘在了银票上,手指一动,叠得四四方方的银票暴露在眼前。
鹿凝顿时一亮,对蒋济瞬间满意了三分。
一百两!
很不错。
这个徒弟可以有。
非常有悟性!
堪当大用!
“爹爹,我下学回来了!”
就在鹿凝拿着银票喜滋滋的时候,一道清脆而稚嫩的童音在门外传到屋里。
鹿凝一激灵,动作娴熟而迅速地将银票塞进怀里,一把将蒋济推坐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咦,蒋小大夫来啦?”熙宝走进屋来,对蒋济拱手行了一礼:“蒋小大夫好。”
“蒋小大夫,您病了吗?看着不太像啊。”
小男孩仔细看了某人的脸色,觉得他面色红润,挺健康的,他虽年纪小,但自小耳濡目染,倒对“望”字也能有几分了解。
蒋济其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