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君……”
仓永想和绪方说些什么。
但是字句涌动嘴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不知道他能和现在的绪方说些什么……
任何的安慰语,在现在都显得极其苍白……
自昨天晚上,检查完道场上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后,绪方的表情便一直很怪。
仓永想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绪方的表情。
从表面上看是面无表情。
但在这毫无表情的外表下,仓永能清晰地感受到有股澎湃的情绪、力量正潜藏在其中……
在仓永犹豫着要同绪方说些什么时,绪方突然抓起抱在怀中的刀,并站起身来。
“……家老大人,我先行一步了。”
说罢,不待仓永做出任何回应,绪方便径直向玄真寺外走去,没一会的功夫,便在仓永的视野范围内完全消失。
“……飞猿,你在吧?”
“是,我在。”
飞猿此时从一旁的林丛中闪身而出,然后站到仓永的身侧,静待仓永的差遣。
“飞猿……我越来越感觉……我真是一个残酷的人啊……”
“在看到榊原剑馆被主公灭门后,我在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感到……有些高兴……”
“因为这样一来,绪方君会加入我们的可能性,便会大大提高……”
说罢,仓永仰起头,长叹了口气。
“呵……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残酷啊……”
“主公……”飞猿搜肠刮肚,想着合适的字词,“正是多亏了您的残酷,广濑藩才能保持住现在的安定啊……”
“……走吧,我们回府吧。”说罢,仓永迈开双脚,朝阶梯下走去,“接下来……我们就慢慢地等绪方君他做好觉悟吧……”
……
……
翌日清晨——
广濑藩,绪方的家——
绪方现在正端坐在屋子中央的榻榻米上。
两柄佩刀整齐地放在自己身子的右侧。
同样整齐地放在右侧榻榻米上的,还有那本《无我二刀流》秘籍,以及榊原一刀流免许皆传证书。
穿着显然是刚洗过没多久的衣服的绪方正梳理着他的头发。
将头发梳好,别好发髻后,绪方拿起身侧的佩刀、插回到腰间,将除了佩刀之外自己唯一算得上是自己的珍贵财产的两样东西——《无我二刀流》秘籍与榊原一刀流免许皆传证书揣进怀里,随后缓步朝屋子的土间走去。
在土间穿好草鞋后,绪方回过头,细细地打量着这间自己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的小破屋。
屋内一尘不染。
因为绪方已于昨日,将屋子彻彻底底地打扫干净。
绪方认真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仿佛是想把屋内所有的物事、所有的细节都刻入脑中一般。
“永别了……”
在轻声道出这一句话后,绪方不带任何留恋地拉开房门,然后离开了这座陪伴了他不少时日的小破屋……
……
……
广濑藩,流屋。
“阿福!”
阿咲皱着眉头,朝旁边的阿福说道: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厨房外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啊?”
“欸?有吗?我没听到欸。”
“……走,我们出去看看。”
阿咲与阿福一前一后地走出厨房。
出了厨房,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但阿咲却在那张离门最近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
阿咲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这张桌子,然后拿起这封信,展了开来。
信上仅仅只写了一句简单的话:
(阿咲小姐,阿福小姐,抱歉,你们需要请一名新的武士来守卫流屋了,我因为一些事情,可能要永远地离开广濑藩,所以——永别了。)
信件左下角的署名是——绪方逸势。
“绪方大人……”阿咲呢喃着绪方的名字,脸上渐渐浮现起不安之色,“发生……什么事了?”
“阿咲小姐,信上面都写什么了?”阿咲脸上的不安之色,让阿福也不禁焦急了起来。
“阿福!今天流屋不营业了!我们两个去找绪方大人!”
……
……
广濑藩,仓永的府邸——
“慢着!”
仓永府邸的2名守门人,用戒备的目光打量着身前的年轻武士。
“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请你们向家老大人通报一声。”这名年轻武士轻声道,“就说——绪方逸势来访。”
“绪方逸势?”2名守门人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呼。
他们二人此前已经接收到指示——若是有自称绪方逸势的年轻武士来访,要立即通报上来。
“……我知道了,请足下在此稍候片刻。”一名守门人留下这句话后,便匆匆进到府邸内。
这名守门人刚离开没多久,厚重的木门便被缓缓拉开,仓永这气派的宅邸,再次出现在绪方的眼前。
……
……
“绪方君……”
府邸的会客间内,仓永与绪方相对而坐。
与绪方再次相见,仓永没有和绪方多做寒暄。
“您……做好觉悟了吗?”
“已经做好觉悟了。”绪方不假思索地应道。
“若是做了刽子手,您之后的命运,将是九死一生。”仓永直视力着绪方,这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绪方的内心所想也给一并看穿一般,“即使如此,你也愿意与我一起共扶大义吗?”
而绪方也毫不示弱地用饱含力量的目光与仓永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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