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由着红梅和紫竹服侍自己梳洗了一番,一言不发的就上了床榻熄了灯。
她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间紫竹均匀的呼吸声,原以为自己今晚注定会失眠,却不知不觉的阖上了眼睛。
苏漫再次醒过来,是被红梅推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窗外仍旧是一片漆黑。
苏漫有些不解,含含糊糊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红梅一边将幔帐挂好,一边焦急的对苏漫说道:“姑娘快醒一醒,宫里出事了。”
苏漫这会儿还有些迷糊,听说宫里出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继续揉着眼睛问道:“宫里出事儿了你们叫我做什么?”
紫竹捧了热水进来,红梅浸了帕子仔细的替苏漫擦了脸,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姑娘,皇后娘娘薨了。”
苏漫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握住红梅的手腕,急声问道:“你说什么?谁薨了?”
苏漫手劲儿不小,红梅被她攥着,疼的抽了抽气,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皇后娘娘薨了。”
苏漫这才缓缓的松了手,有些失神:“这不对啊,她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啊……”
红梅不知道自家姑娘低声嘟囔的都是些什么意思,只接过紫竹捧来的素色衣衫,一边替苏漫更衣,一边说道:“丧钟已经敲过了,这会儿各府的人应当都已经收到了消息,等到天亮的时候,各府的命妇就要进宫哭丧了。”
苏漫仍旧木呆呆的回不过神来,半晌才哦了一声,问道:“那祖母和母亲是不是也要去?”
红梅应了一声,道:“婢子对这宫里的丧仪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方才已经差人去请了冯嬷嬷,想来嬷嬷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苏漫哦了一声,提线木偶一般的任由红梅和紫竹给自己更衣。
才换好衣衫,院中就有小丫头跑了进来,扬声禀道:“姑娘,冯嬷嬷过来了。”
苏漫连忙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迎去,走到厅堂,苏漫这才看见,院中原本挂着的红灯笼已经悉数被取了下来,只留了两盏白惨惨的灯笼,散着微弱的光芒。
冯嬷嬷穿了一件素服,头发挽得整整齐齐,发间却是只别了一根素银簪子,旁的饰物却是一概没有戴的。
苏漫立刻迎了上去,冯嬷嬷一板一眼的向着苏漫行了一礼,这才沉声说道:“老奴收了信就立刻赶了过来,姑娘不必着急,这皇后丧仪是无需姑娘进宫的。”
苏漫点头,这些个事情她倒是知道。她一个伯府的姑娘,既没有封号也没有诰命,自是不用进宫去哭丧守灵的。
她是不用去了,可祖母和母亲定然是要去的。
祖母年岁大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这般在宫里跪着哭上几天,多好的身子也要累垮了。
母亲如今还有着身孕,更是吃不了这种苦的。
冯嬷嬷似是看出了苏漫的心思,握了她的手,板着脸劝慰道:“姑娘不必忧心,伯夫人有着身孕不宜奔丧,所以伯夫人是要回避的。”
苏漫舒了一口气,可又想起苏老夫人,立刻又着急了起来:“祖母总是要去的,祖母如今年岁大了,哪里受得了。”
冯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声音却依旧冷冷的:“姑娘放心,老奴过来就是想与姑娘说,老奴会陪着县主一同进宫。”
苏漫这才稍稍有些安心,她向着冯嬷嬷屈膝福了一礼,道:“若是能有嬷嬷陪着祖母,那我就放心了。”
苏漫与冯嬷嬷到了慈心院的时候,慈心院中已经灯火通明。
府中的丫头婆子正井然有序的进进出出,将府中所有的红灯笼一一收了起来,换上了一片素白。
苏漫一路走过来,看着满府的素色,心里忧虑大过了疑惑。
季皇后究竟是患了什么病,怎的才听说她有了身孕,没几天的时间竟然就这么死了。
季皇后的死与她的身孕到底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苏漫心中一片乱麻,可人已经到了慈心院,她只得将这些心思都压了下去。
苏老夫人这会儿也已经换了丧服,人看起来却是奄奄的十分没有精神。
苏漫看得有些心疼,这会儿不过丑时才过,老夫人想必是才睡下没有多久。
苏老夫人见她也跟着过来了,神色间便带了些不赞同:“这宫里的事儿,用不着你一个小丫头操心,回去该吃吃该喝喝。”
苏漫却是扁了嘴,上前搂了苏老夫人的胳膊:“孙女一想到祖母您要去宫里哭丧,就吃不下睡不着的,哪里还能呆的住。”
苏老夫人低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苏漫的手背,说道:“这事儿发生的太急,竟是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苏漫昂了头看向苏老夫人,顺着她的话问道:“您这么一说孙女也觉得很奇怪,上次咱们进宫,季皇后看起来精神十分的好,可不像是会突然就没了。”
苏老夫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孙女,见她眼神澄澈,神态间满是疑惑,这才低声说道:“人都说,这宫里是天底下最腌臜,最残酷的地方。这人到了宫里,就不是人了,”她看向苏漫,语气越发的轻柔,像是怕吓坏了自己的小孙女一般,“既然都不是人了,这命自然也就比草芥还要不值钱了。”
苏漫听苏老夫人这么说,心中却是一凛,看来苏老夫人也觉得季皇后的死十分蹊跷。
想来也是,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换了哪一个也会觉得奇怪吧。
苏老夫人与苏漫说完了话,又被周妈妈服侍着用了些糕点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