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颖家的老房子在老城区那边,以前叫做北城区,现在应该算是杏花岭的一部分。早些年的时候,这边工厂很多,建了很多员工宿舍,他家的老房子就是当时分配到手的这种屋子,听她说,她爸以前是钢厂的工人,后来钢厂没了,就赶着改革开放后的第二茬下海做生意,那时候遍地都是黄金,胆子够大,脑子够灵活,基本都能挣钱,她爸的家资就是这么来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挺感慨,说她爸吃亏就吃在了没文化上,就凭着过往那几把刷子现在已经行不通了,近些年来每况愈下,盈利跟从前没得比。谁都能看出来,她爸这是日薄西山前最后的灿烂了,连她爸自己都明白,这才迷恋上了鬼神这些东西,到了她这里也不免受了一些家境的影响,总觉得有朝一日这些富贵就会甩手离去,这才巴望着能嫁个好人家。
她跟我们断断续续的说这些,其实也是变相的在解释她和无双之间的事情,这大概是她正经八百的第一回认真解释这个事儿,总比赖周大师忽悠更有诚意一点,虽然无双,乃至于是我们几个,早就已经不再纠结于此……
我倒是比较佩服她爸的执着的,从她们家到老房子这里,足足有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每天来来回回捣鼓这些也不嫌浪费生命,而且,她说的那个地方我以前来过一回,都是七八十年代那种挺破旧的楼房了,外面全是洋灰,现在住着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小区里除了几颗杨树,都没什么绿化,只要一踏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阴郁和暮气。
像这样的地方其实不太适合沾染鬼神之事,借用鬼神之力,关键处就在于一个“用”字儿上,首先你得能压住它才能用,压不住纯粹是害人害己,这种暮气重的地方死别之事太多,利于鬼神,在这里祈求鬼神之力,本身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路闲说着,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凌颖她爸挺有意思,还怕有人偷窃他那些东西,换了一道超级结实的保险门,又是指纹又是密码的,凌颖那纤细的身子骨往开拉都看着有些吃力。
一股烟熏气混淆着沉闷的味道扑鼻而来。
凌颖皱了皱眉,走在最前面,把屋子里的窗帘纷纷拉开。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氤氲着灰蒙蒙的雾气,既是烟气,又是恶气。
“我真是没话说了!”
老白扇了扇鼻子,颇为无语的说道:“这到底是活人用的屋子还是死人的墓葬啊?我们下坑的时候,也就那些尘封了好几百年的深坑兴许才有这等光景,你爸没事儿老往这地方钻,没被克死挺不同意了,我跟你说,你爸这回要是侥幸没死,回头找着的话,你还是好好带他找个老中医瞧瞧吧,我敢保证,他那身子骨儿里全都是问题。”
走在前面的凌颖脚步一顿,颇为惊喜的问道:“你是说我爸还活着?”
“没见到尸体之前,我们不会轻易认定一个人死了。”
鹞子哥笑着解释道:“不过你爸常在这种地方待着,不死也快了,好好带他去瞧瞧吧,别去医院,似这种被伤了根子的问题,还得是中医来调养,去医院的话,医生拿刀子切吧切吧人可真就没了。”
凌颖忙不迭点头。
我则早已钻进了屋子里,四下观望着凌颖她爸的这些收藏,越看越无语。
确如凌颖所说,她爸这“兴趣爱好”还真挺广泛的。
硬着门口的正面,窗棂子上面就挂着一个巨大的耶稣,跟真人比例差不多大小个家伙事,上面居然愣是被盘出了一层包浆,估摸着她爸常常不洗手就去摸,阳光照射进来,耶稣他老人家通体放光,尤其是身后那十字架,亮的感觉耶稣背后跟插了俩小翅膀似得,就差成窜天猴了。
老白都惊呆了,喃喃道:“前面有个算摆渡人命的周大师就挺牛逼了,再看你爸,这是更牛逼啊,人家都是拜神像的,你爸直接上手盘?”
她爸的奇葩之处绝不止于此,四周看了一圈,我总算知道这厮为什么能把一屋子折腾的跟墓室差不多了。
进门那位置,关公拄刀就杵那儿了。
这关公的像是青铜的,油光锃亮的,看起来应该是个有些年头的物件了。
我挺不明白的,人混社会的才拜关公,她爸拜关二爷干嘛?而且还拜了一睁眼的关公。
似关公这样的武将,如果放在屋子里的话,最基本的讲究就是——眼睛要闭着!!
因为睁开眼的武将是要杀人的!
这也是摆放所有武将雕像的讲究,有人说这些武将生前杀人太多,煞气重,闭目就能克鬼神,睁开眼就该克活人了,其实单纯的从我们玄门的阴阳角度来看,一个雕像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故老相传的讲究,总是有些源头的,不能不重视,我就知道很多身上纹关公的,尤其是纹了睁眼关公的,最后多不得善终。
她爸直接把一个睁眼关公放在门口,每天一进门被关二爷看一眼,不知道这是自信还是不想活了。
除此外,在屋子的四周,便是一圈的桌子,上面盖着红布,犹如展台一样,上面罗列着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东西。
“哟呵,正主儿找到了,就是这东西,最坏风水了!!”
鹞子哥在一个看起来金灿灿的胖娃娃跟前止步。
老白凑上去看了一眼,问道:“这是……古曼童?”
“没错,泰国请来的,这可不是什么伪大师骗人的东西,是个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