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老白一遍,见这厮只是模样有些狼狈,却没有受什么伤,这才安心下来,就忍不住骂了一句:“一惊一乍的,好歹也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没见过死人还是怎么的?跟个雏儿似得瞎叫唤个屁!”
“不是……”
老白嘴唇一哆嗦,似乎还有些后怕,就解释说:“不是我怂,那老弟的死相实在是难看,冷不丁的来一下,真挺渗人,不信你去瞧瞧!”
不用他说,我已经从无双那里要来手电叼在嘴巴里,一手拎着天官刃匍匐钻进盗洞里。
与老白不同的是,对于即将要看到的东西我有了心理准备,而心理准备恰恰是恐惧的最大敌人。
看过一遍的鬼片再看就少了那种神经紧绷的状态,自然不会被冷不丁的来一下给吓尿,就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当我看到老白说的死尸的时候,非常平静。
这东西就抵在推倒的封砖堆上,只不过姿势非常诡异,趴在地上,上半身翘起,一条手臂向前探出,仿佛临死之前正在疯狂向外逃,然后被什么东西朝着背后来了一下子,挣扎着想继续往外爬,动作就这么定格僵化了。
这是临死之前肌肉瞬间失去电信号造成的。
我有些明白老白的感受了,盗洞很短,这东西就在封砖墙后面,刚进来一抬头就几乎脸贴脸抵在一起了,尸体的动作这么古怪,黑咕隆咚的冷不丁看到,大抵还以为是一个老粽子朝脸上抓来了呢。
而且这尸体的状态的也实在是有些离奇古怪。
水分几乎全都蒸干了,皮肉干瘪紧紧绷在骨头上,面容看起来还是栩栩如生的,当然这个栩栩如生是要打个引号的,古墓里的死尸,能从尸体上看出点生前模样的端倪,那就可以称之为是徐徐如生了,头发也非常完好,依旧束着,只是皮肉上有厚厚的油脂析出来,蜡黄蜡黄的,乍一看就跟黄牛油纸似得,手电筒照上去熠熠反光,竟有种油光水滑之感,说不出的恶心,看一眼大概能让人三四天不肯沾一滴荤腥。
这不是干尸!!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干尸没有这么多的油!
尸体不外乎就那么几种,干尸、湿尸、蜡尸、冻尸、鞣尸……
可这具尸体却不属于其中之一!
“马哈尸!”
我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怪诞的词儿。
准确的说,这个词儿原本叫做哈特森马哈,是蒙语里干肉的意思,只不过蒙语说起来太过于拗口,于是人们干脆就起了马哈尸这么个词儿。
这里头有这么一档子因故,大概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结束后没多久,古董这东西开始回温了,盗墓这行当自然也就开始兴盛了,几个当年在内蒙下乡的青年知识分子知道那么几座墓,就准备在回程的时候弄点东西,好歹给自己往后留份银钱,算是个出路。
他们在蒙东那头,就挖出了这样一具尸体,看起来像是干尸,可皮肤上有一层一指厚的黄油。
帮他们忙的老乡立即惊呼了一句——哈特森马哈……
大概就是看这尸体,让老乡想到了他们蒙古族的风干牛肉。
后来有陆陆续续挖出了这样一些马哈尸,一些行内的人发现,这东西的出现跟温度有关,一般尸体经过脱水烘干以后,会形成干尸,可如果温度不够高,偏偏烘焙的非常透彻,尸体的尸油就沥了出来,把整个尸体都包裹住,如此一来,就有了一些防腐的作用,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马哈尸这个样子,这跟蒙古族做风干牛肉时候的一道工序叫做焅汁儿非常相似,那位老乡当初脱口而出的惊呼竟然无限接近于事实真相,人们干脆就保存了马哈尸这个叫法。
这种尸体很罕见,我也是只听说过,这还是头一遭看见,心里暗自打了个警醒,倒不是说马哈尸就跟邪祟一定有关,而是这尸体死时明显不太平,鬼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兄,得罪了,让让!”
我告了声罪,用天官刃扒拉了一下死尸的脑袋,想把它扒拉到一边。
可这位仁兄却很执拗,脖子特有弹性,跟装了弹簧似得,扑棱棱的左右摇晃了几下。
一条足有二十公分长的大蜈蚣忽然从黑洞洞的眼眶里爬了出来,都快有人大拇指粗细了,不疾不徐的又从另一个眼眶里钻了进去……
我看的发毛,那大蜈蚣瞅着猩红发紫,被咬上一口怕是得爽翻了。
我更加不敢靠近了,用天官刃戳着死尸的胸口向后一推,“嘎嘣”一声脆响,尸体的腰椎竟然就这么折断了,上半身自肋骨下方一下子扯开,轰然向后倒去。
裂开的腹腔内,数不清的蜈蚣正在蠕动,滚做一团。
尸鬼妖魔什么的我还真不怕,可这东西却属实让人有些发毛,眼瞅着那些受了惊的大蜈蚣黑压压的朝我爬过来,我吓得连忙后退,偏偏老白这厮见我在盗洞里一动不动,脑袋顶在后面笑嘻嘻的问我吓不吓人,堵了我的去路,我惊慌之下,一脚踹在他脸上,可仅是这么一瞬间的耽搁,已经晚了,那蜈蚣汹涌而来,我只觉脸上一痒,一条比方才那条蜈蚣体型更加肥硕的骇人的蜈蚣直接顺着下巴爬了上来,这东西真的是见洞就钻,直接奔着我鼻孔就去了,因为过于粗大,我甚至感觉鼻孔被撑的生疼。
这样的经历过于惊悚了,我“啊”的就大叫了一声。
有人听出了不对劲,随后我就感觉脚腕子被人拉住了,“哧溜”一下将我扯出了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