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话贴切,准确说出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可我们有的选么?莫说是老虎,就算山上盘踞着兴风作浪的恶龙说不得也得顶上去!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渐无人烟,直往深山里钻。
也就是到了此时,我才渐渐明白我师父的用心良苦,当初李老头说阴人客栈被水王爷骗开攻破,他二话不说立即大开山门,若说私底下我们没几句抱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师命难违,大家也都捏着鼻子认了。
从牙侩掠人救子开始,再到黄河边上夏村被灭……
这都是大开山门后的事情,其间几经生死,若不是老天爷垂帘赏我们一条命,只怕早就万劫不复了。
历来对我师父唯命是从的鹞子哥都不免说了几句,觉得我师父过于刚正,考虑他人太多,考虑自己太小,世人都骂蝇营狗苟者鄙,可如果不蝇营狗苟,哪里有自己的存身之地?作为道人,蝇营狗苟一些又怎么了,总好过丢了性命。
老白贱兮兮的跑去打小报告,鹞子哥被罚面壁思过三天,打那以后,这话大家却是再不敢多说了。
如今这算是我们头一遭见识阴人客栈里的东西为祸,我也开始明白我师父为何对此事这么重视了,伍元华身上那东西的主要目标是我们,即便如此,中途还害了不少人的性命,更不用说那些肆意妄为的了。
阴人客栈无善类啊!!
……
下午时,我们已经身处莽莽青山里了。
山间的空气清新,前方云山雾罩,高峰藏匿在云层中,几如洪荒。
黄土高原是个水土流失很严重的地方,作为脊梁的吕梁山也不例外,绝大多数地方秋冬之际都是干涸的。
这里算是个例外,这种云山雾罩的湿润地方,在堪舆师眼中大抵是阴阳两相宜的地方,活人来在这里能活的滋润,不干净的东西在这里也是如鱼得水,极易养出一些大凶。
这样的山在西南多见,譬如那十万大山,历来都是玄门不敢言之地,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有,可那里的人也俊秀聪慧,这便是阴阳两相宜之地的最好范例。
偌大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要寻一个神仙洞不是易事,偏偏曹玉婵也没来过这地方,说不出个具体。
我们只能指望鹞子哥,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来过这里的人,只不过时间有点久了,许多记忆都模糊了,每走一段就要停下来想想。
神仙洞鹞子哥自然是找不着的,不过,在合查山下,却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子,与其说是村子,倒不如说它是几户山里的人家抱团聚在了一起,神仙洞的名声很大,伍元华在太原那边都听说过,想必居住在合查山下的人家会有所耳闻。
当年鹞子哥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说到底就是来干刨坟倒斗勾当的,几个土夫子从县志上看到了发财的机会,觉得合查山里有将军墓,而且不少,于是寻到了鹞子哥,鹞子哥在风水堪舆上还是很有些造诣的,希望通过他观摩风水找到墓穴的准确位置。
可惜,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时过境迁,那几户人家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
兜兜转转在山里晃荡了许久,老白颇有微词,怎么看鹞子哥都觉得像是抗日神剧里的带路汉奸,专门带人跳坑。
鹞子哥也不大肯定还能找到那个地方,理亏气不壮,兀自咬牙忍耐着,当车子翻上一道山脊的时候,他忽然指着前方大笑了起来:“哈哈,看,找到了!我就说我不会记错!”
说完,狠狠斜睨了老白一眼,骂了句“小人”。
老白权当没看见没听见,专心致志的开车。
山脊之下,确实有一片房子,不过却不像鹞子哥说的那么简陋,都是整整齐齐的小洋房,倒像是有钱人盖在山里度假用的。
及至进村后,这种疑惑愈重。
阔气的小洋房漆料鲜艳,门前停着各色豪车,上面不是挂着饭店就是挂着酒店的招牌,哪有一点穷酸样?
山里冒出这么个地方,确实诡异!
老白一边开车,一边对着鹞子哥投去怀疑的目光:“该不是你丫找错地方了吧?”
鹞子哥也有些狐疑的盯着车窗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穿着黑褂子的老汉站在一家旅馆门前,三角眼,山羊胡子,一手拿捏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就跟旧社会的说书先生似得,姿态特做作。
“哎,停车!”
鹞子哥喊了一声,旋即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冲着老汉挥手喊道:“二片叔!”
老汉本已满含笑容的朝我们走来,大概把我们当成了来投宿的客人,闻言不禁迟疑:“客人是……”
鹞子哥大笑道:“是我啊,刚子,十多年前来过你们这儿一趟,还在你家住了一个来月呢!”
见鬼的刚子!
我在车上撇嘴,不过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以前一个穷酸的村落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那位二片叔想了许久,这才想起了刚子是何许人也:“啊,原来是刚子呀!”
老白已经停好了车,我们纷纷下车。
鹞子哥脸上挂着特质朴的笑容,就跟我头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个实在人的那种,左顾右盼,全然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山汉样子,抽了抽鼻子,笑道:“和几个朋友路过,就琢磨着来看看,差点都没认出来!”
说着,他还摸了摸二片叔的衣服,二片叔一脸嫌弃的躲开了,他这才讪讪收回手:“瞅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