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幽的叹息响起,片刻后,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从那具尸体里飘荡出来,却不见嘴唇动弹,极为怪异:“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人知你?你非人,亦非不死民,在你所谓的族群中不过是个异类,自小受尽白眼,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表现自己,证明自己,以至于生性乖戾,易走偏路,当年我不忍心对你下手,放你生路,其实那时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如何能不防你?防你只是怕你万劫不复,岂不知,屠夫手段,菩萨心肠,无情才是有情!”
于是,雪再不提此事,反而滔滔不绝的怨起了师旷,说他寡情薄幸,明明就在这里,却不出来相见,让她枯守千年……
那种怨气,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
要不是我心里还有疑问想请教师旷,绝对二话不说,立即掉头就走,太可怕了,我毫不怀疑,雪能滔滔不绝的骂上三天三夜,明明是个清冷绝艳的女子,硬生生被逼成了泼妇……
然后,师旷轻轻抬起了手,没有半句解释,只是轻声说:“千年恩怨散尽,随我一同长眠。”
再然后,雪拉住了师旷的手,轻轻依偎在对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了,眼睛里只剩下了师旷。
老白仰头一声长叹:“呵,女人啊……”
师旷的头颅一点点的转了过来,正对我,依旧是一副死人脸,没有任何神情,温和的声音却从他身体里传出:“你是卫兄之后?你且过来。”
张歆雅下意识的在身后拉了我一把。
我想了想,还是忍着伤痛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了雪一眼,见对方正深情望着师旷,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在石榻旁盘腿坐下。
没办法,这女人真的是个不定时炸弹,世上大概除了师旷,没人能制得住,谁知道会不会又抽风。
“嗯,倒是个聪慧之人。”
师旷僵硬的点了点头,道:“不过,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尸体……”
我说道:“一具尸体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怎么可能长存不腐呢?这本身就不太对劲,至少在我所知里,只要出现这种情况,要嘛是尸体本身就成了气候,要嘛……就是魂魄可能还在,这具尸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活的!!”
“有点道理。”
师旷道:“但还是不够。”
“一定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嘛?”
我一摊手:“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只要还算有点骨头的男人,这大概是最基本的讲究了吧?”
雪扭头看了我一眼,不太友好,似乎对我说话这么难听有些恼怒,尤其是在说她的男人……
我耸耸肩,不再多说了,师旷何等聪明,和聪明人说话,只需要只言片语就行,更何况我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坑杀不死民的事情是他和我家老祖宗一起干的,这种事儿干的不干净,后患无穷,偏偏他师旷因为一己私情,愣是放过了雪,雪如果要报仇,肯定不会找他师旷,这笔黑账必定是算在了礼官头上。
这不是明摆着坑队友呢么?师旷只要是个老爷们,就一定得给我家老祖宗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自然是一份保险!!
师旷是个特别特别聪明的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透爱人的性情呢?他必定猜到在自己死后,雪会去窃走他的尸体,那么他的手段只能在尸体上做!
从他放走雪这事儿上就能瞧得出,师旷其实是个挺重情的主,这种人是很讲究的,他坑了自己爱人一把,又要算计自己的爱人,那么,他自己首先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否则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此一来,他似乎只有一条选择了——放弃往生轮回,自己留下来!!
这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时瞎琢磨的,靠不靠谱我也不清楚,毕竟线索只有那么一丁点,我压根儿就没敢指望师旷,人还得是靠自己,如果连自己都实在靠不住了,性命攸关下也只能去依赖这些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了。
“果然是个聪明孩子。”
师旷长叹:“如卫兄一般聪慧,许多事情一点就透,若是心思用在正道上……”
后面的话他没说,我也不是特喜欢听褒奖的那种人,听多了容易飘,人一飘就特能挨刀子,当下直截了当询问道:“您的问题问完了吧?我这还有不少疑问呢!比如刚刚差点吃了我的那个东西,那是你养的?”
“非也,那东西一直就在这里!”
师旷说道:“它甚至比不死民都来到这地下要早,一直蛰伏在土下,当年不死民建城所豢养的巨蜥,皆是它的子嗣,只是它一直不曾露面罢了,后来,我与卫兄来到这里,鼓动不死民继续开辟城池时,方才将它挖掘了出来,卫兄夺了它神智,我以音律教化之,这才将它控制,本是我们的后手,却一直没能用得上……”
原来如此。
看来,这东西应该算是一种未知物种?应该就像张歆雅说的,是盲眼蜥蜴里一个分支。
这很正常,地下确实存在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别看现在科技很发达,对于自己脚底下到底有什么,人类还真就不知道,据说当年苏联在地下钻世界第一深井时,就曾遇见过许许多多怪异事情。
我也不是科学家,只是单纯出于好奇这么一问罢了,随即才问出我心里一直以来最好奇的问题:“你和我家老祖宗机关算尽,坑杀不死民,到底为了什么?这些不死民老老实实待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