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一颗离火珠,换一次医治,这对冷九溟来说简直算不上一件多大的事,他当即答应下来。
“我明日便启程回天玑国,离火珠到手后一定会亲自送来。”得了冷九溟的承诺,弱水也表示自己会尽快将离火珠送到他手上。
“嗯。”冷九溟颔首,对于天玑国皇室的那一颗离火珠,他虽势在必得,但也不是太着急。毕竟,现在离集齐离火珠还远,而且,除了离火珠,他还需要枯骨霜花。
“离火珠究竟有什么特殊?”弱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这个问题或许也只有冷九溟能给她回答。
“你是在好奇我为何要取离火珠?”冷九溟不答反问,虽然是在发问,但他本就知道她为何如此一问,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因为离火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不等弱水有任何反应,冷九溟就如此继续说道。
离火珠原来本来就属于他的,他要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无可厚非。话已至此,弱水对冷九溟的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本来,她想知道的也不过是如此,离火珠本来就不属于天玑皇族,这就够了。至于离火珠共有几颗?冷九溟取回了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有何用?又作何用?她一点都不好奇,因为这与天玑国无关,与她无关。
双赢的交易已经达成,两个人再也无话,本就静谧的院子里只余下微风吹拂的声音。冷九溟亦随风而去,一抹白衣霎时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花无影在凌霄殿用早膳时发现人群中已经不见了容云霄几人的身影,想来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冷山庄,启程返回天玑国了。
用过早膳后,花无影心不在焉地往自己的居住的屋舍走。风和日丽,随风吹来阵阵树木花草的清香,枝头不知名的鸟儿正三五成群叫得正欢。
时至今日,当初一起上冰烬山的人除了那高氏两兄弟试毒之期未满,还被关在奈何院外,就只剩下花无影一人了。
花无影的心底莫名的涌起了一丝迷茫,但很快又被一股恨意和强烈的目的填补上心中的空缺。
从她父母在她面前断气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底就生出了一根刺,那根刺就是恨。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为自己的双亲报仇。
本以为自己的孤寂无光的生命里随着父母的离去只剩下恨,可她偏偏有幸遇见了清辞,从此心中多了一道光,让她知道她的心并非除了恨什么都没有。
然而到了现在,又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父母走了,姨母白锦绣也走了,清辞跟着无羁大师离开了,容云霄一行人也离开了,回他们该回的地方去了。
偏偏只有她花无影,毫无去处。虽然她还有一个花魂谷,可是那只有她一人的花魂谷,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她或许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恨。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那根刺还在,那份恨还在,而且不减反增。
虽然父母算是死于白锦绣之手,但她恨不了白锦绣,就算是恨,白锦绣也为了救她而死,白锦绣也不再欠她了。
尽管恨不了白锦绣,但是她可有恨白忧,只要白忧一天不死,她父母的仇就算不上大仇得报。
对于一个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恨意一旦产生,就会迅速完全地占据她的内心。眼下的花无影就是那样,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知自己的生命里还剩下些什么,所以她只能去报仇。
只能去报仇,也只剩下报仇能成为她人生余下的目标,让她能强烈的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该如何去做。
花无影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的屋舍。意外的是门前的空地上竟站着一个人,一袭胜雪的白衣正负手而立,春日微温和暖的阳光给他渡上了一层浅金。
阳光下的冷九溟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清冷孤绝的,就仿佛他的身上永远没有热度。又或者说,没给人那刺入骨血的冰寒之感,就已经算是他的热度了。
花无影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她不知道冷九溟为什么会来。但这里是冷山庄,冷山庄之主出现在山庄里任何一处都毫不奇怪。
可不知为什么,花无影静立片刻后突然转身就走。她突然感到一丝惊慌和害怕,不是见到冷九溟生气的那种害怕,而是害怕他开口。
害怕他会开口让她离开冷山庄。
她好不容易才为早已一无所有的自己找到一个目标,她害怕这个目标失去。如果她离开了冷山庄,那就等于再也没有机会得以亲见白忧的彻底死亡。
如果连这个复仇的目标都失去了,那么她不知道她还会剩下些什么,或者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到时候就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漫无目的,虽生似死。
花无影的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停,似乎眼睛也成了摆设,她只知道要一直走,一直走……
等到她发现有什么不对时,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此时正站在冷山庄的山门前,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要离开冷山庄了。
花无影连忙收回脚步,她根本就没打算离开冷山庄,却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这里。来到了这里,她也更坚定了自己的复仇之心,大仇不报,她就不离开冷山庄。
她仍不明白,也不愿看清的却是,离开了冷山庄,她根本就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处处可以去,可却没有一处是她发自内心想去的。
何为无所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