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谷万里一路寻到花园时,远远地便看到梅花园里有若隐若现地晃动灯光。原来,庄非鱼和庄梦蝶他们果然在梅花园。
谷万里急忙往梅花园赶过去,只看见几个婢女正举着灯笼,给正在四处玩雪的庄非鱼照明。雪地里已经堆成了两个雪人,几名小厮正在堆着第三个,雪地上除了有雪人,还有几个明显刚被扔过的雪球。
庄梦蝶让几个小厮陪着庄非鱼玩扔雪球,还让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庄非鱼开心,庄非鱼在他们的卖力表演下,果然暂时把忧伤的情绪都抛到了一边,和小厮们开心地玩了起来。
谷万里看到庄非鱼和几个小厮玩闹着,脸上挂着孩童独有的天真烂漫,也不由放下心来。但在一旁的庄梦蝶却并没有加入他们的玩乐,而是独自站在背光的地方,将自己隐于暗影之中,似乎是在生什么闷气。
“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谷万里没有去打扰庄非鱼他们的玩乐,庄非鱼和那几个小厮也没顾得上她。她便走到庄梦蝶的身旁,伸手轻轻替庄梦蝶拂落了披风上雪花,轻声问道。
其实谷万里不用问也知道,庄梦蝶一定是被庄非鱼护着小庄梦蝶的样子给气到了。
果然,庄梦蝶淡淡瞥了一眼那几株梅花,有些负气道:“我就想折一枝梅花,二皇兄倒好,说那是留给他三皇妹的,感情我不是他三皇妹一样。”
谷万里鲜少看到庄梦蝶露出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禁莞尔道:“无论什么时候,二殿下总是先想着你的。”
“我知道,可……可这一样吗?”庄梦蝶也知道自己吃这份醋毫无道理,但就是心里不舒服。她轻叹一口气,看着眼前在和小厮们玩闹的庄非鱼,低声自语道。她这不是在问谷万里,也不是在问她自己,不过就是物是人非的感慨一番罢了。
等看着夜已经深了,庄非鱼玩闹了那么一场,低落的情绪也一扫而空,庄梦蝶也总算是生完了闷气,领着庄非鱼回居处去了。
下人们早已经被遣走,谷万里领着几个婢女先回去准备洗漱沐浴用的热水去了,只剩庄梦蝶一人领着庄非鱼。庄非鱼刚才又是堆雪人,又是打雪仗的,更是有几个小厮给他做了个滑雪板,拉着他在梅园里到处跑,经过这么一场疯狂的玩闹下来,庄非鱼对他自己的王府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排斥了,甚至于把他的小孩子好玩的天性给激发了出来。
在回居处的路上,庄非鱼一路上东张西望,那个原本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王府,如今倒是让他处处好奇。
庄梦蝶看着庄非鱼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又忍不住这里跑去看看,那里跑去看看,也不由心情好了起来,想要捉弄捉弄那个足足玩闹了两个时辰还精力十足的庄非鱼。
打定主意后,庄梦蝶趁着庄非鱼东张西望,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提气疾走,一下子就将庄非鱼远远甩在了身后。
若是换了是以前的庄非鱼,肯定是能追上庄梦蝶的,但眼下那个八岁心智的孩子,只感觉到身旁掠过一阵风,然后就只见庄梦蝶那一袭浅青色身影远去。
庄非鱼反应过来,连忙一路跑着去追庄梦蝶,庄梦蝶也在前方不远处故意等着庄非鱼,庄非鱼追上后,庄梦蝶又再次提气疾走,将庄非鱼甩在身后。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跑跑停停,庄梦蝶看到每次自己走远后,庄非鱼都一脸着急地跑着追上来的,觉得颇为有趣。
就在她看看庄非鱼再次跑着追上来,待要故技重施的时候,庄非鱼突然冲到庄梦蝶的身旁,伸手拉住了她身上披风的一角。
看到庄梦蝶看了一眼自己,庄非鱼又立即将手松开,可刚松开了手,又立即小心翼翼地再次拉住了庄梦蝶的披风,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就好像是会担心庄梦蝶会生他的气一样。
看到庄非鱼这个样子,庄梦蝶心头一软,就想伸手拉过他的手,但一想到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小庄梦蝶,庄梦蝶就又忍住伸手拉他的冲动,故意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冷冷地问庄非鱼道:“你拉着我干嘛?”
庄非鱼看着庄梦蝶嗔怒的模样,因为紧张而有点脸微微泛红,他垂下了眼帘,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地低声道:“我……我不认识路……我……”
庄梦蝶早就料到庄非鱼会不认得路,如今看着眼前那个比她还要出一个头的庄非鱼,低着头,一副害怕再被她丢下的样子,不由觉得心情舒畅,先前的烦恼全都烟消云散了。先前那个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不给她叫梦蝶的人,而今终于是向她低下了头。
“你怕跟丢是吧。”庄梦蝶勾唇浅笑,早已不计较先前生庄非鱼的闷气了,很大度地将手伸到了庄非鱼的面前,笑道:“来,我拉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会走丢了。”
听到庄梦蝶这么说,庄非鱼又惊又喜,估计是他也没想到,那个半天之内就多次被他气得不想说话的人,竟然会不计前嫌,还笑语嫣然地要拉着他的手,领他一起回去。
当看到庄梦蝶白皙纤细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时,庄非鱼才敢抬眼去直视庄梦蝶,他松开了小心翼翼捏着庄梦蝶披风的手,将自己的手乖巧地放在了庄梦蝶的掌心上。
虽然此刻的庄非鱼是八岁的心智,在他的意识里,他就是八岁,可他的这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却确确实实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的手。
覆上庄梦蝶的手掌心,庄梦蝶的整只手都被庄非鱼温暖的手严严实实地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