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允王府的门前,侍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庄梦蝶在小谷的搀扶下漫不经心地下了马车。
允王府的门前灯笼高挂,将门庭照得亮如白昼,这允王的府邸占地面积极广,就是最得庄女皇欢喜的庄扶摇,她的府邸也仅有允王府的一半大小。但这或许也是庄扶摇本人虽然嚣张跋扈,但并不醉心于享乐有关吧。当然,这从侧面也反应出了允王平日生活的奢靡。从这并不比皇宫逊色的雕梁画栋、飞檐重楼的允王府便可以看出。
允王府在大门前候着的守卫看到庄梦蝶下了马车,立刻将王府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打开,几个婢女手提着黄纱宫灯迎了出来,将庄梦蝶前呼后拥着往允王府走去。
进了允王府,有个婢女拦下了庄梦蝶身旁的小谷,笑意盈盈道:“允王只请了三殿下,闲杂人等还请随奴婢到偏厅用茶。”
庄梦蝶的贴身侍女竟然被一个下人当着自己的面毫不客气地称呼为闲杂人等,庄梦蝶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但此时人在允王府,她也不好发作,只要皱了皱细长的眉毛,嘱咐小谷到偏厅等候,自己着跟着在前领路的几个婢女,被十数侍卫尾随其后走入允王府的内院。
一路上,列于两排的宫灯高低错落,足足有数百盏,它们吐着焰火,将蜿蜒的林间小道,走道长廊都照得亮如白昼,一路上静悄悄的,偌大的王府,在庄梦蝶所过之处,竟然除了簇拥着的,连个下人的影子都见不着。
婢女和侍卫共计二十余人将庄梦蝶领到王府的花园门口后便止步,“允王就在花园内设宴等候三殿下,奴等告退。”领头的婢女向庄梦蝶行了个礼后便退下了,余下的婢女也跟着退下,十数侍卫守在了花园外。
花园一角水榭临风,正是秋高气爽赏月景的好去处,允王此刻就端坐在凉亭内,他褪去白天的繁复朝服穿着便装,衣袍松散半开着衣襟,面前的石桌上整齐摆放着几样小菜和新鲜水果。
允王听到庄梦蝶的脚步声,挥退了方才在一旁弹唱的一个歌姬,对着庄梦蝶喜笑颜开的招呼道:“梦蝶来了,快,这上好的桂花酿你也来尝一尝。”
杨承允大权在握,自庄女皇卧病在床,他上朝摄政以来,何曾有人看到过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庄梦蝶往日与这允王更是鲜少有交集,她回以允王一个礼貌的微笑,唤他一声舅父后便大大方方落了座。
看到庄梦蝶落座,允王亲自替她斟了一盏酒,递到了庄梦蝶的面前。
随着允王递酒的动作,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掉出的一样的东西吸引了庄梦蝶的注意。那是叠得整齐的一纸信笺,即便叠着,也依稀可以看到力透纸背的墨迹。
“这是林渊啸的信。”允王注意到庄梦蝶的目光,将信收好到袖中,淡淡地说道。
庄梦蝶从允王的手中接过酒盏,慢慢啜饮着,她一时间猜不透允王的用意,很显然,这一封信偏偏这个时候从允王的衣袖中掉出来,而允王不等她发问,竟主动告知是庄扶摇的父亲林渊啸的来信,这其中定有他的用意。
允王一派悠闲的自斟自酌饮着酒,庄梦蝶等着他就这林渊啸的信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但他却只顾着招呼庄梦蝶饮酒吃菜,并没有再说其他,就好像,他真的如那些侍卫所说的,只不过是设宴请庄梦蝶小聚一样。
陪着允王默默饮了好一阵子酒后,湖边的冷风吹来,庄梦蝶不由轻咳了几声,她放下手中的酒盏,拢了拢浅青色的外袍,咳嗽止住后低声问道:“舅父,这林将军不是归隐江湖,许久都没有消息了吗”
“林渊啸功法奇高,在江湖神出鬼没的,此次听闻扶摇竟然做出投毒弑母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是不肯相信,这不,本王一觉醒来,这封信就出现在本王的枕头边上了。”允王说着长吁了一口气,换做是他人,谁又能等闲视之对方竟然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王府,又将信放在枕边,那若是要取人性命,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林渊啸果然功法了得,庄梦蝶心中暗自心惊,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庄非鱼联手陷害了庄扶摇,自己还意图将庄扶摇烧死在她的府邸,想必林渊啸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吧。
“皇姐投毒弑母,罪无可赦,舅父当日就这样让皇姐离去,若是不追究,如何还母皇一个公道,给天璇国上下一个交代”尽管庄梦蝶惧怕于林渊啸的身手了得,可若是庄扶摇不死,即便她坐上天璇国的皇位,这位置她怕也是坐不安宁。斩草就应该除根,这一点,庄梦蝶不是不知道。
“林渊啸虽然行事不羁,更早已隐于江湖不问宫廷之事,可庄扶摇投毒弑母一事众口铄金,即便她已经逃出皇城,也依旧是杀母弑君的罪人。林渊啸大义,在信中向本王说,扶摇之所以犯下这等大罪,皆因他没有尽到为父教诲的责任,他自请为女皇陛下殉葬,只求本王能放扶摇一马。”允王放下手中的酒盏,慢慢说道。
“舅父以为如何”庄梦蝶心中镇惊不已,没想到消失已经的林渊啸竟然会突然找到允王府,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为了留自己女儿的一条活路,他竟然自请为他十多年不愿相见的庄女皇殉葬。可林渊啸怎么做庄梦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若是庄扶摇不死,经此一事,她将绝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庄扶摇,到时候,她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心头大患。
即便有二皇兄护着,她这柔弱不堪的身子,又如何能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