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手,一只彩球稳稳地穿过了球门,在天子冰床之前晃了晃。
随即,那只彩球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居然绕了个弯,又奔回了少年的手中。
这便是手上的武术功夫了,康熙看出了门道,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先是让人打赏,随后觉得又不够,便让人把少年带了上来。
一直走到了近前,康熙才渐渐的觉得这孩子似乎有些眼熟。
八旗子弟实在是太多了,便是朝廷重臣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认得每一个。
目光落在少年的腰带上,看着那颜色,忽然一个激灵,康熙才想了起来:这哪里是普通的八旗子弟?
分明是自己的孙儿辈!
“孙儿弘旺,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旺跪在地上,磕头道。
弘旺——八阿哥府上妾室张氏所生之庶子。
旁边的人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年长的妃嫔们一个个默默的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但没有人说只言片语。
康熙看样子倒是有些愣住了,上上下下地把弘旺给打量了一遍,才想起来,似乎老八是有这么个孩子,因为生母的身份实在太低微,上不得台面,这孩子也跟着多少受了一些委屈。
“起来。”康熙道。
在八阿哥如今的处境下,他对着弘旺这孩子,除了这么一句话,别的也说不出来了。
四阿哥坐在下面,眼角也已经扫到弘旺那儿去了。
老八真是……
好家伙,他自己闭门谢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庶子倒给舞到万岁面前来了。
……
晚上回了府里,长街上的烟花爆竹今年是被禁了的,也看不见往年的热闹景象了。
宁樱倒是困,一路上在马车里就直打哈欠,弘昼更是趴在她怀里睡着了,口水都淌了出来,沾湿了宁樱的半边袖口。
等到下了马车,四阿哥在前面翻身下马,看见后面马车这里,奴才们小心翼翼的过来背着弘昼小阿哥。
他走过来,亲手就把儿子给抱过来了。
他抱着弘昼,要一路送回去,宁樱自然是跟在后面的,等到两个人都回了院子里,四阿哥一路进了弘昼屋子里。
刚要把儿子放下来,这小家伙反而伸出了两只小胖手,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还一歪脑袋,小脸紧紧的贴着他的面颊:“阿玛别走。”
宁樱在旁边,想着毕竟是过年,况且今天日子特殊——若是四阿哥被留在了这里,福晋正院那里面子就下不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提醒四阿哥:“爷……”
四阿哥不用她开口,都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摆了摆手,伸手兀自慢慢给弘昼掖了掖被子角,又听弘昼哼哼唧唧的说自己肚子饿,想吃夜宵糕点。
四阿哥伸手疼爱的摸了摸小儿子柔嫩的面颊:“在宫里,你吃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吃,肚子里积食可不好。”
弘昼倒是很听父亲的话,四阿哥这么一说,他两只小手拢住父亲的胳膊,把脸直接贴在父亲手背上,蹭了蹭,一脸心满意足地闭眼睡觉了。
宁樱过去,轻轻的帮着四阿哥把手抽出来,就看四阿哥摇头笑:“这小子比你还能撒娇!”
宁樱脸一红,毕竟自己如今也是奔四的人了——奴才们都在旁边,站了整整一屋子,猛地听四阿哥这么一说,她有点不好意思。
照顾孩子睡下,又让奴才们退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宁樱和四阿哥了。
四阿哥倒是没提去福晋正院那里,只说要回前面书房,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
过年里也是歇不下来的。
宁樱本来也不想他今天留在这里——太扎眼了,难免遭人嫉恨。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不能留呢。
何必非要抢着今天?
送着四阿哥出去,两个人手牵手的走到院子门口,四阿哥将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紧了紧,伸手给宁樱拢了拢斗篷,就嘱咐道:“快回去早点歇着吧。明天若是得空,爷早点来瞧你们娘儿两。”
宁樱点头:“爷今天也累坏了,在书房里也不要熬的太晚。”
两个人互相嘱咐之后,四阿哥点点头,又让宁樱先回去。
看着奴才们簇拥着她,一直上了屋子前的台阶。
四阿哥这才转身走。
他往外走,宁樱就站在台阶上望着他的背影,看着后面跟着提宫灯的小太监——一路小跑跟着他。
宫灯的光晕连成了一片温暖的晕黄色。
弘昼睡睡得太早的后果就是半夜又醒了。
正好宁樱睡得迟,这母子两个人——一个将要睡,一个睡了一觉起来了。
正好时间凑在了一起。
弘昼过来奶呼呼地问她:“额娘要睡了吗?”
他脸上的奶膘鼓鼓的,一边说话,一边踮着小脚脚在原地蹦跳。
于是奶膘也就上下飞舞,可爱极了。
宁樱上下眼皮都打架了,但是还是很耐心地对他笑了笑:“额娘是困了,不过你若是想跟额娘说话,额娘可以陪你再说一会儿。”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到了今天宫里的冰嬉——弘昼和弘历都看呆了。
估计这孩子心思飞了,想出去玩。
果然,弘昼跟个油条似的扭在她身边,就说也想去冰嬉——想到圆明园庄子里面是有湖面的,如今天气这么冷,湖上肯定冻上了,他想去溜冰。
宁樱想了想,给他解释:“宫里的冰嬉——冰层的厚度都是事先检查过的,那么多人的重量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