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只有彻底的清洗才能够给这片灰色的人间带来一些新的希望。”
这是十六世纪,卡尔穆诺在毁灭掉魔法组织“蔷薇十字会”之后,对瑟瑟发抖的魔法师安娜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两百年前的那个地牢里,卡尔穆诺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美好的一切,虽然成功逃脱,但却被蔷薇十字会列为了叛教的恶魔,被剥夺了“神子”的称号,陷入了长年累月的逃亡之中。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自己满身是伤地敲开了一户农家的门,想要讨一碗热水却被泼了一身的马粪,累累若丧家之犬的他在长达十六年的岁月里从未找到过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他睡过猪圈,睡过有毒蛇的丛林,经历过一睁开眼就是敌人的煎熬时光。
受尽了白眼,看遍了人们脸上的冷漠,有一天,在再一次被一家猎户用热汤浇了一脸之后,卡尔穆诺忽然想通了,他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精妙的力量,为什么非要遵循那些古板的魔法师守则,非要低声下气地请求别人的帮助?
他完全可以用更加直接而有效的方式去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和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敌人,那些道貌岸然的魔法师们,就是这么做的。
魔法是很方便的东西,一般情况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现象都会受到那条等价交换原理的限制。而魔法,却能够欺骗那条原理,用一分代价收获十分成果……
是的,就是这样……
当晚,卡尔穆诺闯进了那家猎户的大门,用魔法将他幸福美满的一家屠戮了个干净,尽管他已经虚弱无比,但在只拥有弓箭和猎枪的普通人面前却仍然具有无法阻挡的权威,这是他在漫长的时光之后重新品尝到胜利的迷醉气息。
一把火烧尽了猎户的木屋,也烧尽了卡尔穆诺心中最后的善念。
这是卡尔穆诺·让·伊德里昂人生的终结,也是黑色蔷薇的主教,卡尔穆诺·芙兰达人生的起点。
黑色蔷薇创立之初的理想从来就不是消灭不会魔法的麻瓜,恢复魔法师至高无上的统治,从来不是。
毁灭这个被诅咒的世界,才是卡尔穆诺唯一的愿望,从未改变。
时间回到一九零零年的那个夜晚,雾都伦敦里的那间小屋里正悄无声息地发生着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变化,站在当今魔法世界之巅的维吉尔·马罗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形式。
卡尔穆诺平静地望着面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他自然不会替别人做嫁衣,这套仪式的确能够召唤来天使级别的力量,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维吉尔·马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挽回的绝境,他还沉浸在获得了前所未有力量的喜悦里,轻轻地握紧了双拳,维吉尔感觉自己将全世界的意义都抓在了手中。
忽然,他感觉到了不对,他体内充盈的力量正在不受控制地迅速化为某种不知名的毒素,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他那脆弱的生命。
“希普顿小姐,你在做什么。”维吉尔·马罗的灵魂里流露出冰冷的杀意,对于这位神秘的魔法师,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放松过戒备。
尽管她拥有着清晰的成长脉络和家庭关系,尽管她过去十四年的人生完全置于魔法协会的阳光之下清晰可查,但维吉尔·马罗的直觉告诉他,希普顿小姐绝对不像是看上去那么单纯。
他的手指轻轻地勾了勾,空间中立刻迸发出了奇异的闪光,几个小小的阵列绕着他的指尖旋转了起来。
一把深蓝色的魔杖出现在了维吉尔·马罗的手中。
“希普顿小姐,我希望你能够认识到此刻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维吉尔·马罗将魔杖对准了眼前穿着酒红色裙裤微笑着的小女孩,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法杖的杖柄,一种奇异的晶莹丝线顺着他的手指快速向外蔓延。
那是一种名为灵绊的诅咒,被这种术式命中的人将会失去的不只是生命,而是代表生命的“可能性”。换言之,就算实力强大到在被命中之后仍然能够存活下来,也会永远地被剥夺“幸福地生活下去”这一可能性。
也就是说,即使大难不死,也将永远生活在痛苦的深渊之中。人生将走向永无止尽的下坡路,永世不得翻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比死亡更残酷的一种刑罚。
“维吉尔,尽管你的行为很好地符合了我的预期,但你的愚蠢仍然让我感到难以置信。”卡尔穆诺捂着嘴笑出了声,“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那么,就请你去死吧。”
然而,维吉尔的诅咒却在这一刻崩解了,银发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容。
“这种足以毁灭人所有希望的邪恶诅咒帮助你迅速成为了魔法界呼风唤雨的存在,但愚蠢的你应该不会怀疑自己年幼时发生的那次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经历是虚假的吧?”卡尔穆诺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毕竟,在你自己的视角里,你处在险象环生的绝境中,历经九死一生才最终得到了那张残页。所以你认为自己的所得都是理所应当,一切都像是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是那样,只不过,很多次你能够活下来并不是运气的结果,而是既定的命运。”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维吉尔的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他有一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