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田二一惊,暗暗吐舌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眼下,他的怀里还藏着十文钱,但他藏得隐蔽,若不仔细搜查是万万找不见的。
“夫人,我的钱全都给你了。身上哪还有钱?不信,你可以搜。”田二暗暗发誓不能再上这女人的当。
“你现在是吴门的人了,岂可用搜呢?再说了,田二哥百金都肯舍得,还能舍不得区区一文钱?”师潇羽一摆手,冲着田二淡然一瞥。可转头来,却又与南星相对笑了一笑。
田二总觉得二人的笑笑得古怪笑得鬼祟,却又不知其所以然,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手里摸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师潇羽用完水晶灌浆馒头,便哼着《五味小鲜》与南星一道回去了。
送走这一对聪明又漂亮的女人,田二长舒了口气,与对世间一切乐极生悲的事故都已见怪不怪的龙骧聊了一段没头没尾的闲话之后,他捧起心仪已久的饕餮盒,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听着饕餮盒里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田二习惯性地往自己藏钱之处掏摸了一番。
“咦!怎么少了一个?”田二心上一凛,骇然片晌,头顶已是细汗涔涔。
窗口的那钵金盏玉台迎风微动,田二抬头相见,蓦觉此物在嘲笑自己,心下一恼,顺手掷了一头蒜过去,恨恨地骂道:“哪来的野蒜,敢在这偷听墙脚?”
不想,那钵花盆底部却未冻死,被这蒜轻轻一击,竟从窗台上滑落了下去,“咣当”一声,似是粉身碎骨了。
田二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喟然道:“什么漂亮的东西都轻易碰不得啊。”
时,风摧枯柳,雪压老松,师潇羽站在落雪的石砌前,凝神伫立,痴痴地聆听着。
风在鸣弦,柳在鸣丝,弦上弦下尽是楚琴之悲;雪在沉吟,松在微吟,声里声外尽是越吟之苦。万籁皆有声,万籁亦无声。连师潇羽也分不清,自己听到的那些声音究竟是否就是万事万物本来的声音。
有时候,她会听到一些很细微很幽婉的声音,有时候,她会听到一些很刺耳很刺心的声音,那些声音,别人听不到,可她却听得很清楚,且毫不费力。
这种无人共赏无人知解的乐趣,曾给过她兴奋与得意,而如今,很多的时候她会因此而感到烦恼与孤独。
通往客房的松墙小径上已经落满了雪,雪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暗弱的灯光下,有两串深深的脚印特别醒目,很明显,是刚刚有人经过此地,而且那两人的体重不轻。师潇羽猜得出来,那两人是刚才在堂下东北角用餐的那两位粗汉子。所以此刻,她不是在赏雪,而是在听那两串脚印所止之处。
方才在厨房内她听得院中动静,隐约听辨出二人步履之声,遂落箸疾归。
刚听得二人脚步声尽,一旁的南星嘟着嘴赌誓似地言道:“夫人,我对您和祁爷可是忠心耿耿的。”
“你若不忠心,祁爷又怎会让你与我们一同随行呢?”师潇羽一边凝神细闻,一边软语相慰。南星听在心里,十分欢喜,又问:“那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倒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夫人,又要差我去做什么?”南星预感不祥地问道。
“不想知道了是吗?”
“但凭夫人吩咐。”师潇羽开了口,南星就没想着推辞。
师潇羽环顾四周,然后悄悄地近在南星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南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包袱儿,茫然地望了师潇羽一眼,然后又点了点头。师潇羽要她办的事情实在如汤沃雪一般轻而易举。不过是将手中的包袱儿置于那两人的房门前。至于为何要这么做,包袱里是什么,师潇羽只字未提。
话说师潇羽为何要这般做,还要从她下楼前听到的一段对话有关。
“师兄,这边!我看过了这镇上所有的客栈,就这家店人少。你我今晚就在这落脚,不会有太多人注意的。”
“这家店看着还可以,怎么人那么少。”
“师兄,放心吧,听说前两天这里出了人命,所以啊来这里投宿吃饭的人少了很多。”
“不会不干净吧?”
“放心吧。我试过掌柜的了,没问题。”
“务必仔细些。”
“嗯。”
“哪来的酒?”
“是那瞎子的。”
“你老毛病又犯了!”
“一壶村酒,又不值几个钱。况他又不知道是我拿的。”
“下不为例!明日要赶路,这酒就别喝了,小心误事。”
“是!师兄!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必能赶上师父。那两个秃驴成了雪人,是绝对不会追上我们的。”
“但愿如此,不然师父定要怪罪我们。”
“放心吧,师父这次一定能拿到那两颗人头的。”
“嘘——”
虽然这二人说话的声音低如蚊蚋,但要想逃出师潇羽的耳朵,还是不大容易的。不消说,他们所说的那两个人头必然是自己和祁穆飞的项上之物。未免打草惊蛇,惊动了二人的师父,所以她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欠收拾的家伙。
她携着南星有说有笑地款步而来,行至那两人的房门前不远处,一阵阴风吹过,南星手里的灯笼“意外”地被吹灭了,师潇羽一时心慌意乱,竟失声尖叫起来。
时阴风嘶喊,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灌入耳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