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勺一眼便识出了那块木牌:“玄木令?!”
“九叔可真是偏心,总共两块玄木令,他都给了你。”祁穆飞酸溜溜地说道。说话间,他伸展了一下自己那只僵冷的左手,在右手的揉搓下,逐渐恢复了知觉,也逐渐恢复了常人的温度。
“哼,他哪次是给我的?”师潇羽小声嘀咕道,语气更酸。
吴一勺郑重地从师潇羽的手里接过玄木令,这块令牌本无多少分量,但是吴一勺捧掇在手,却依旧觉得沉甸甸的。
对着吴门故物,吴一勺注视了很久,怀想了很久,激动了很久,但最终他还是将它退还给了师潇羽。
“祁夫人,这块令牌,我不能拿,还请您还给九爷罢。”
“不是,这是给田二的,不是给你的。”
师潇羽不喜欢自己送出的东西被人当面退回的感觉,尤其当她想到她曾信誓旦旦地向吴希夷保证过“定不辱命”时,这种感觉就愈发让她懊恼。
吴一勺缓缓抬起他那已经低了十年的头颅,坦然说:“九爷盛情,我心领了。”之后,师潇羽煞费苦心地又劝说了许多,但他终也没有改变主意。
师潇羽握着这块被人退回的令牌,悻悻不已。
“说了让你去找吴六叔,你怕麻烦他,不肯去;给你这块令牌,你也不肯收,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回去了?你不回去,虞四娘和夏秋冬就不会回去,你是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是吗?你是想他们两个永远漂泊在外,一辈子都不能回吴门,是吗?哼,早知这样,我就不该答应九叔……”
气急败坏的师潇羽秀眉倒竖,声色俱厉,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声大,若非双腿麻木,她恨不能登时拍桌而起拂袖而去。
看着师潇羽罕见的一脸恚怒,坐在旁边的竹茹和南星直吓得惶惶栗栗,大气不敢出,浑不知该如何收场,偷眼觑看夹在中间的祁穆飞,也是一脸的局促,僵挺着身子,不知该帮哪一边说话,只一味地劝抚师潇羽“不要动怒。”
而坐在祁穆飞另一侧的吴一勺憋涨着脸,半天只吐出了一个字“我……”
“总之,这块令牌,我不能收。”
最后,在众人屏息期待的目光中,他作出了这个令人失望的决定。
“既然这样,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师潇羽的脸依旧阴沉着,但眼睛里已闪现出亮光,祁穆飞喜欢看到这样富有光彩的眸子。
“夫人还有法子?”祁穆飞引目相顾。
师潇羽的目光在南星和竹茹身上逐一扫过,似在挑选什么,又似在比较着什么,直惊得二人慌忙低头回避。
“夫人,我不去啊,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九嶷山的。”南星极不情愿地嘟囔道,一双不安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往对面窥了一眼,想确认主人的意思,见竹茹不说话,又代其发声道:“竹茹也不去。她要保护你和祁爷的。”
蓦地觉得自己的推辞实在太过直接,虽然她并无什么恶意,但是自己的这种拒绝又好像是在表露她的某种态度。是而,这话一说完,她又难为情地扭过脸来,拱手赔罪道:“前辈,我和竹茹并不是不愿意和你一起回也不深,回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好在,吴一勺并不在意。
“竹茹阁主敏于事,慎于言,这样的人在祁爷身边,最是妥帖不过的了。”师潇羽的一句话让竹茹当时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忙把头低了下去。
“至于你南星楼主嘛,”目光一转,师潇羽眉头微蹙道,“事不敏,言不慎,老爱捉弄人,嘴巴还贪吃的很,你说你这一路,买这吃的买那吃的,都把我的嘴巴给吃刁钻了。你现在要是走了,我接下去可不是要每天饿肚子了?”
南星苦笑了笑,直恨师潇羽说话一个大喘气,差点没把她给急哭。
如此虚惊一场后,南星长长地舒了口气。
对自己这位夫人的作弄,她除了一脸的无奈,还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惊魂稍定的她暗暗瞧了一眼身边的竹茹,想向她寻求一丝安慰,却见她心事重重地低沉着头,仿佛是师潇羽那一句明显偏心的夸赞在她的心里落下了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