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收买一个人,为我们带路?”
“只要他把我们带出去,九爷必当重酬以谢,若是他愿意,九爷还可以给他谋个更好的出路。”
“背叛旧主,投靠九爷,弃暗投明,善莫大焉!”
“可否?”
“不可!”
“威逼利诱这种伎俩,在司马家是行不通的。内外勾结卖主求荣这种事儿在司马家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司马丹的爷爷就是这么给自己人谋害的。所以,这司马丹对这家贼可防得紧呢。”
迎着杏娘并不十分相信的眼神,绿天芭蕉继续解释道,“司马丹手里捏着他们每个人的软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就算他们不顾惜自己的妻儿老小,要跟着九爷寻个富贵的下半生,那也先得有命享才行啊。司马丹给他每个下人都服用了一种毒药,而这解药,只有司马丹才有。”
“你说什么,毒药?!”杏娘满目震惊,“他怎么可以用这种卑劣阴毒的手段来羁縻人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有什么奇怪的。再说这种行商坐贾之流,不向来如此,为富不仁,为仁不富嘛!”绿天芭蕉纤细的指尖在扇面上的“芭蕉疏雨”轻轻划过,一脸稀松地回道。
杏娘听着那最后八个字,总觉得她是在说另外一个人——吴希夷。
默然良久,杏娘再次开口道:“既然他们唯他们的主人马首是瞻,那我们就找这马首,让他给我们带路。”
“擒贼擒王,活捉司马丹,然后挟为人质?”
“可否?”
“不可!”
“司马丹武功平平,若是在这宅院之外擒他,易如反掌。可在这宅院里头,我劝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古以六尺为步,半步为武。在这座宅院内,步武之间,必伏暗器,若有人敢威胁它主人的性命,那人必死无疑。倘若你胆敢把凶器架在他脖子上,那你的命也已经不在你手里了。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人质,还谈什么条件呢?”
“铜墙铁壁,不可硬闯,机关陷阱,无法破解,想找人帮忙,怎奈这上上下下又是铁板一块,威逼利诱都是枉然。看来这司马家,靠我们自己是出不去了,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人来搭救我们了!”
“通风报信,驰书待援,然后里应外合,破墙而出?”
“这个还是‘不可’,是吗?”
“嗯!”
“我刚说了,这司马家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守卫森严,无隙可乘。进来是很容易,可想再出去,哎,插翅也难飞!就算你想给人报信,也没法递消息出去。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几番下来,杏娘算是明白了,自己寻思的那些路子都是死路,尽管这本就是她意料中的事,但她很想听听绿天芭蕉的答案。
这个聪明的女人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连杏娘的心思,她好像也能一眼看透。
杏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一个人面前无所遁形无所藏匿,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压力。
凝望着对方的眼睛,那深邃的目光之中分明还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许多不可告人的阴谋。只是这些秘密和阴谋因为主人娴熟而老到的藏巧于拙而变得深不可测,以致杏娘一时半会也无法解读出来。
红素阁外,雨雪霏霏。
漫天的雪在二人看似款洽的谈话之间悄悄地变得欢快了起来,方才还是飘飘柳絮,现在已是片片鹅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