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到得最后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守住。其祖父死于家贼叛乱,父亲则死于暗月七星之手,也因此,这位司马丹才下定决心重金聘请墨家良工为之布防。
尽管墨尘一张嘴,跟强盗明抢也没什么区别,但司马丹深信“人心惟危,难托大任,墨守惟坚,万世不易”,为了能让自己在金山银山上高枕无忧,为了能让自己这份家当安然无恙,他还是花出了司马家有史以来最昂贵最阔绰的一笔。
到如今,他都深信自己当年那一笔花得值!非常值!
尤其这燕子楼上的白燕成环,可是他最得意也是最满意的地方。
当年,墨尘站在燕子楼上,观察地形时,慨然道: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由是,想出了燕锁空楼的机关布局,司马丹甚是满意,只是他觉得黑水玄鸟的颜色不好看,要求改成了金丝白燕,墨尘瞟了他一眼,同意了他的要求。
“腿脚刀剑亦可成舞嘛。我们这儿有一位舞师善作《七德舞》,歌七德,舞七德,披甲持戟,执纛而舞,哎呀,真是声震百里、气壮山河啊!壮士武功高强,若能为在下舞一曲,定可胜那《七德舞》!”
台前,司马丹恬然高坐,身旁还坐着一位身着碧绿色衣衫的女子,举止优雅,风姿绰约,婉转流盼,敛袂不语,只管在一旁静静地吃茶,似乎只想一个作壁上观的观众。
不过,她的美貌,她的举止,她的风度,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尤其她手中那柄芭蕉团扇,在这数九寒冬之中尤为醒目。
孔笑苍瞥了一眼那位持芭蕉团扇的女子,尽管她以扇遮面,但他总觉得有些面熟。可转头又见其搔首弄姿地与司马丹眉来眼去,对他的处境不仅漠不关心,还大有他冷眼旁观之意,由是,他也就不再去想那女子会是何许人也。
“奸夫**,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孔笑苍在心底暗暗地骂道。
孔笑苍恨恨地冲着这两人骂道:“哼,老子不是你的舞姬歌女,快放开我。司马狗贼,你要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跟老子打一顿,用这等下作的暗器对付我,算什么男人。”
司马丹倒不恼怒,依旧不厌其烦地请孔笑苍献舞,而孔笑苍则宁折不弯,始终拒绝献丑。两个人就在这自说自话的讨价还价之中浪费着自己的口水,那位碧衣女子百无聊赖的听着二人毫无意义地你来我往磨牙费嘴,徒劳无功,也无甚意味。
“壮士还是舞一曲吧,我司马家这次比舞的规矩,来了就得跳舞,不跳可不准离开。不过,壮士放心,就算你输了,在下也会如数给赏钱的。”
“老子才不稀罕你这几个破钱呢。”
“壮士既然不稀罕赏钱,为何又要来挑战比舞呢,如今衣服都给你换了,妆也给你化了,你却又不肯舞了,这不是藐视我司马家、藐视我司马丹么?”
“我就藐视了,怎么样!有种就杀了我!”
“司马公,这位壮士很有骨气呢,就是不知道他这张硬嘴有没有你这三百六十只燕嘴儿来得硬呢?”那女子的声音轻柔如流水,绵软似柳絮,可这每一滴水里都饱含着一股子瘆人的血腥之气,每一朵柳絮中都裹挟着一股冷峭的冰寒之气。
孔笑苍愕然抬头,往那美人的眸子里望去,那勾魂的媚眼顺势抛过一道醉死人不偿命的柔波。
幸好,这孔笑苍素来不好这一口,自诩圣人之后的他牢记君子三戒,决不敢妄动在色之戒,诚然如今他血气已衰,但这少时之戒对他依然有强烈的约束力。所以美妇当前,他也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蛇蝎妇人!声色狗马!
“哦?娘子的提议——甚好!”司马丹拊掌称赞,趁机还往美人若隐若现的胸口窥了一眼。
碧衣女子似乎并不介怀他眼神的亵渎,还颇为善解人意地向着他微微侧了侧身子。二人眉来眼去,心照不宣。直气得孔笑苍暴跳如雷,大喝道:“你!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
孔笑苍自知此话出口,必死无疑,只恨自己的血饮魔刀不在身边,要不然他定向着天地引刀横揖,以敬孔氏先祖,然后挥刀自刎,以己身之血荐己身之刀,终不负血饮之威名。目下,双足受缚,两手空空,他只得昂首挺立,仰天长啸,好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
可惜,他的死期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