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祁穆飞陈说“某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猜出了“某人”是谁。刻下,邓林这样一点破,吴希夷的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他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昆仑觞,不过就是用西域的葡萄美酒兑了点桃花酿,我一闻就闻出来了。”说着,吴希夷还微微耸了一下自己在嗅觉方面堪称优秀的鼻子,他为自己辩解道,“他之所以不让我尝一口,就是怕露馅儿。”
“杯莫停,哦不,九爷,”邓林特意更正道,“您这不会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吧?”
“我才不是!”
吴希夷大声喝道,他的声音很雄伟也很有威势,但就是给人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他的眼睛始终不敢去看杏娘,他很怕杏娘会从自己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不过,当他那句“那是墨尘——”欲言又止之后,杏娘的一双明眸就再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是与不是,找到竹枝叟,不就立见分晓了。”在某些方面,师潇羽的想法和邓林一样,单纯而天真。
祁穆飞默默地欣赏着她脸上的笑靥,不知道说她是单纯呢,还是天真。不过此刻最让他意外的是,师潇羽竟能举出芫花和甘草两味相反的药来设喻,实在是祁门之幸——竟能让这个从来对医药一窍不通的人说出“十八反”来!
“杏娘,你在这里且等我几日,我马上动身去乌程找那竹枝叟。”邓林不暇多想就作出了决定,刻下他摩拳擦掌,已经开始盘算行程,真挚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丝激动。
祁穆飞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泼他冷水,但他还是毫不婉转地开了口:“你现在去是找不到他的,就算找得到他,他也不可能会有一百斤昆仑觞给你。”
冰冷的水从头而下,将邓林心中那团炽热的希望之火浇得不着一丝热气。邓林呆若木鸡地凝视着祁穆飞,良久,他才木然地问了两个字:“为何?”
“正如他的本名一样,他每年只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出没于苕溪之畔,其余时间他或悠游四海,或隐于山林,人不知其所往,亦不知其所归。尽管大家都知道他很多时间都在乌程,可就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寓居何处。”
祁穆飞略顿了顿又道,“至于昆仑觞,我方才说过,此酒每日所得不过七八升,还有一点我方才没说,就是这位对昆仑觞情有独钟的竹枝叟,他每年只取二三月所出之春酿,其余月份所出的酒他皆以不得时令而一概弃之不用,而这双月之所出往往还不够他半年之所用,所以啊,此刻的他,自己都喉头正渴呢,如何还能分一百斤于你?”
最后,他还不忘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他可是非常小气的。”
“只要能找到他,我自有办法。”
邓林略显稚嫩的脸上闪着坚定的光芒,而实际上,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师潇羽看看邓林,又看看吴希夷,说道:“九叔,你既与他相识,那你也去找找他嘛。”她觉得这位吴门的大掌门在这个时候应该有所表示,可是吴希夷的神情表现得十分为难。
“夫人,你让九叔去求竹枝叟,那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