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六抬着手臂,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呢向来是惟九爷之命是从,可这客人的意思就可以枉顾了吗?莫不是你瞧不起我们邓兄?看我邓兄衣着简朴,你们便觉得他好欺负?嘿哟,真是想不到啊,堂堂百越春竟也玩这店大欺客的手段?”
吴老六依旧抬着手臂,想说话却没有插话的间隙。
“我可告诉你哦,你可别小瞧我们邓兄,他可是手握灵蛇之珠、身怀荆山之玉,将来必定是一位才华横溢、经天纬地的不世之材。你吴掌柜,可莫要鼠目寸光,把人给看扁喽!”
吴老六始终抬着手臂,但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转头看了看邓林,又转头看了看柳三爷,有些彷徨,有些窘促,良久,他才略显语塞地为自己分辩起来。
“三爷,你这说的哪的话,老夫怎么敢这么想?”
“邓公子,你可别听他的,老夫可从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啊。”
“还敢说没有?”柳三爷冷冷一笑,反驳道,“这百越春的规矩可说了,凡是住客,皆有权带其亲朋好友入内的,除了住店,其他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那为何到了我们邓兄这里,你就不许了呢?”
吴老六理屈词穷,那条挺直的手臂没有再坚持,缓缓地落了下来,算是一种默许。
“哦——百越春还有这样的规矩啊?这规矩好,闲人免进!这客栈啊人来人往,品流复杂,要是什么人都能往里进,那多不安全啊,我们这些住客住着也不踏实。这规矩好,好!”
邓林就像一名置身事外的陌路人一般,朝二人各瞄了一眼,也没有帮谁说话,只是没口子地盛赞这“闲人免进”的规矩定得好,说着,他还从三爷的怀中将自己的酒壶使劲抽了出来,转身便往里走。
“邓兄这什么意思?”柳三爷有些茫然,还有些着急。
“对不住啊,闲人免进!我也没办法!你我又不熟,我怎么能贸然把你带进去?”邓林抱起酒壶,身子往后一闪,就好像是要与他柳三爷就此划清界限。
“我们怎么不熟?我们可是一见如故啊,刚我们还在这聊得很投契啊,我还沽了二十斤酒与你呢。”柳三爷急红了眼,声量也高了起来。
“你说我们俩熟,那敢问柳公子,我叫什么名字啊?”
“你——”柳三爷噎了半晌,“邓——”尽管他瞪了吴老六好久,但还是没有答上来。
邓林掖起酒壶,叹笑道:“柳三爷,我是不世之材,不是不世之蠢材!虽说我有一点点愚笨,但起码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你这般煞费苦心地刻画无盐,不怕唐突西子?你不怕,我还怕呢。”
“哦,对了,在下邓林,见过柳门三爷!”邓林略略拱了拱手,算是对柳门三爷之敬意。
“邓贤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柳三爷重新打量了一眼邓林,算是对邓林另眼相看。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哪来的误会。只是邓某胆小,开门揖盗这种事儿,我不敢。”邓林话里有话。
“我不过是与你在这闲聊了几句,怎的就变成‘开门揖盗’了?”
“我和你在这的确只是闲聊了几句而已,但邓某这几日在平江府内听到的关于三爷的事迹,可不只有几句话啊!”
“邓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柳三爷漫不经心地拈起手中的合欢扇,贴面半掩,露出一双含**说却无语的冷眸。
“这平江府内有句俗语是专门说您的。不知柳公子知道否?”
“说来听听。”柳三爷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团扇,淡然一笑,只听邓林念道:“姑苏柳啊姑苏柳,不惧王昌住东墙,唯恐长卿坐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