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张月鹿首先辨出了端倪,此乃师潇羽的箫声作祟,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外表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非等闲之辈:“难道她就是师乐家的……”
张月鹿连忙屏息凝神,试图以内力相御,可他越用力,他的心口就越难受。不得已,他只好勉强地使出周身之余力,双指拈石,向着师潇羽的方向猛掷过去。
尽管张月鹿出手略显匆忙了些,但其指间的力道是倾尽全身之力的,所以来势迅猛,全然出乎师潇羽之意料。
师潇羽屏息凝听,只觉一道阴风不偏不倚地正向自己疾驰而来,她不由得心头一紧。尽管她已遥遥听得,但瞬息之间,她已避无可避。
她本能地紧闭起双眼。
然而就在离箫管一寸之地,这粒裹挟着张月鹿狠辣手劲的石子却突然掉转了方向。
来不及反应的杏娘亲眼见着那粒拇指大的石子被一朵身量纤纤的五出红梅给击落了。那一朵梅花完好无损,在半空中悠悠打一个转儿,便随着清风飘飘然落在了师潇羽的衣袖上。
杏娘和邓林看到这一幕,莫不骇然。
石子虽小,力道极猛;梅花虽轻,柔婉运巧。这一瞬间,以柔克刚,以弱胜强,高下即判!
张月鹿凝目望去,不禁骇然失色,慌忙下令道:“不好!祁门九针!”
“撤!”一声令下,他便消失在了茫茫雪海之中,不知去向。而那些沉溺于箫声里的人们还未醒转过来,头晕目眩之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快跑!”诸人风闻,尽皆仓皇四散落荒而逃。
飞花落石之际,师潇羽缓缓地睁开眼来。
只见一袭熟悉的白色衣衫,腰间垂着一个熟悉的香囊,“杏林春燕”,这不正是江绿衣亲手缝制的香囊么?香囊里还散发着一股子熟悉的中药味!哦不!这股子中药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香囊的香气则恰恰冲淡了这股子难闻的药味。
那人临风而立,将师潇羽轻轻揽在胸前。
师潇羽没有抬眼去看那人,因为从他身上的气味中,她已经识出了来人正是与自己咫尺千里的祁七爷祁穆飞。她不由得敏感地削肩一缩。
“你——你,”师潇羽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怀抱,半是惊诧半是羞涩地问道,“你怎么来了?”离了他的怀抱,她的问话马上多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祁穆飞双目凝情,看着师潇羽脸颊飞红,似恼还羞的眼眸忸怩地回避着他的目光,他不禁有些讶异,还有些欣喜。
“你的五云裘衣落在榻上了,我给你送来。”祁穆飞随口道。说罢,将手中的五云裘衣给师潇羽披在了肩上,领口处一枚金镶宝蝶恋花纽扣,精巧别致,华而不奢,与棉柔细软的裘衣相得益彰。
师潇羽后退一步,欲向祁穆飞行礼,但祁穆飞一把托住了师潇羽的臂弯,说道:“雨雪初霁,路上湿滑,山间行走,千万小心。”
说话间,祁穆飞转头瞥了一眼亭中的杏娘和邓林,眼神冷漠而怨恨。
二人面面相觑,方始恍然,这位不期而遇却一见如故的琴箫佳人竟是祁家二夫人师潇羽。
杏娘和邓林哑然无语,那神情倒像是有口难言。
虽则二人并非故意攀交师潇羽,但此情此景,杏娘自己也是有理说不清了。
且师潇羽突遭险厄,虽非二人授意施为,但看那些人的形迹,与嘉禾郡行刺杏娘的那些人分明就是同一伙人。也就是说,方才的飞石之变,其实自己才是祸端。这样的巧合,杏娘百口莫辩,也难辞其咎。
师潇羽见着彼此目光闪烁,神色怪异,问道:“你们——认识?”
祁穆飞冷峻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淡淡地答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