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的雪崖,唐小棠颇为失望的说:“这么说,他们是打不起来喽”
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唐小棠,姜明笑着说:“至少现在打不起来,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啊,先生”唐小棠不解的问道。
“看在同为神殿裁决司之人的份上,已达知命的叶红鱼就算再怎么不喜隆庆,也还是会做个样子,帮一下隆庆,所以她做了个欲拔剑出鞘的动作,而这,就是在震慑或者警告想插手隆庆与宁缺二人恩怨的莫山山。”姜明转头看着抱着小白狼的唐小棠,然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皮皮狼,“可隆庆碍于宁缺夫子弟子的身份,有顾忌,而宁缺碍于眼下局势以及身旁的莫山山,也有顾忌,但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一个看起来和平而且又能两全其美的方法诞生了。”
唐小棠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什么方法”
“赌斗”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过来。
唐小棠回过头对着走近的人影,喊道:“哥,你知道。”
来人正是唐小棠的亲哥,魔宗的天下行走唐,他并没有回答唐小棠,而是对着身前的姜明,把右拳放于胸口躬身认真说道:“见过先生。”
打量着如今的唐,姜明转而问道:“以你如今的实力足以对付夏侯了,你没去找他吗”
“我去过土阳城,可他如今并不在哪里。”唐的目光掠过了他,投入到了远处的那汪湖泊,“所以我想他应该会来这里。”
姜明闻当即想到了什么,然后他笑着说:“你认为夏侯之所以不在土阳城,是因为听到了天书现世荒原的预言,而荒原中最可能藏天书的也只有魔宗山门。”
唐没有说话但却郑重点了点头。
而另一旁的唐小棠在看到姜明的笑意后,则皱眉问道:“先生,难道夏侯不会来吗”
“他当然会来,毕竟天书对如今的他而言至关重要,何况魔宗山门里还有一个他很重要的人,但只可惜”姜明看着神色坚毅的唐,笑着摇了摇头,“有人对他的杀意,比你们还重,那人为杀夏侯苦思冥想、奋斗准备了十几年,杀夏侯是他的信念,动力,而他的背景又很硬,很强大,所以你此行若要杀夏侯,必会被阻止,所以,你杀不了夏侯”
此话一出,唐还没说话,唐小棠就抢先道:“怎么可能我哥这么强,一般人谁能阻止。”
唐小棠的难以置信不难理解,因为唐确实强,属于五境内排的上号的,但在这世上真正能算强者的,只有五境之上的那些人,而唐呢无论境界还是战力没有一样在其中,毕竟魔宗的底蕴始终是浅薄的,而早已灭门的魔宗,也是没有什么通天后台的。
世界很大,强人很多,唐敌不过的也很多,可恰恰很凑巧,此次唐若执意要杀夏侯,那么他就会碰到一个他打不过的。可这些,姜明不会对唐小棠说,而唐也不会说。
有些话点到即可,并不需要说明,唐小棠在思考,但唐已然听懂了。他转移目光,看向了远处那名少年,数息过后,他用似乎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认真说道:“夏侯的命,是我的。”
这句低语,不是立誓却又胜过立誓,它代表了一名来自不可知之地天下行走的意志,决心,以及背后那深渊似海的仇恨。
对于唐的决定,姜明不想干涉,也不想阻止。他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大明湖,微风吹拂下,水波轻澜,他注视着那汪湖水,低声呓语道:“夏侯,莲生,真是一对有趣的师徒。”
翌日,天弃山某处崖峰。
姜明盘坐在崖峰上,他的目光掠过身前的幽深峡谷,投放到对面崖峰上的一名道士身上。
那名道士身着月白色单薄轻衫,身背无鞘的单薄木剑,乌黑头发梳成的道髻间,插着根很是寻常的乌黑木,却似青松般不可动摇。
一道寒风自峡谷间吹起,那名道士的衣袂自然摆动,而后缓缓张口说道:“初次会面,先生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暮气的年轻。”
姜明微笑着说:“骄傲的叶苏,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骄傲。”
叶苏平静的说道:“在先生这位前辈面前,该有的礼不可废。”
“你和叶红鱼是兄妹,我也很早就关注过你,但你却比她更具有智慧。”姜明看着叶苏,露出一个微笑,“你的道不在道门内,不在西陵,也不在知守观,继续待下去着实可惜,你应该出去寻找自己真正的道,自己的知守。”
叶苏很是平静,他看着姜明自然而然的说道:“先生很精擅卜算推演之术吗”
姜明认真的说:“道门中人,敬天畏地,故不敢说精擅,但还是略懂一二。”
“先生既然敬天畏地,又懂卜算推演,那就明白,值此千年永夜将至之期,个人的荣辱,生死,前路,都不再那么重要。”叶苏看着崖峰对面的姜明,平静的说:“那么我叶苏的前路也不那么重要。”
姜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怎知你的前路无关乎永夜,无关乎道门安危,无关乎人间存亡呢”
叶苏沉默了片刻后,认真的说道:“我信道,入道,继而悟道破死关,明白人力时穷,人身渺小,所以我不觉得我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