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回宫后的次日,太后夜里受了凉,感染了风寒,缠绵病榻数月。又逢隆冬将至,映芸及后宫嫔妃轮番侍疾,人人都疲惫不堪。
因太后尚在病中,原定于乾隆二十六年的南巡,亦延后了一年。
甚至往年热闹的乾清宫宴,亦是冷冷清清,阖宫吃了一顿饭,便各自散去了。
皇帝为着太后的风寒而忧心,去慈宁宫探视过后,吩咐了宫人们好生照看,才回了养心殿歇下。
李玉服侍皇帝就寝,熄了殿内的烛火,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外头的风雪肆虐,一不留神就迷了眼,恍惚却见两个幽暗的人影在廊下窃窃私语。
“什么人?”李玉喝了一声,朝他们走去。
“给总管大人请安。”胡钟上前打了个千儿,另一个人影已消逝在风雪里。
李玉只瞟见一个背影,睨了眼胡钟,问:“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哪个宫的?”
胡钟扯着谎说道:“不过是路过的一个小公公……”
李玉侧眸哼了哼,道:“你肚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还想瞒着我?”
“李总管……”胡钟有些怯弱。
李玉笑叹道:“怎么?纯惠皇贵妃薨了,你这又是攀上了哪个高枝?”
胡钟诧异道:“您……都知道了?”
李玉打量着他,说:“御前当差,眼睛就要放亮一点。皇上最恨私下传递圣意的人,若被皇上知晓了,你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胡钟吓得腿软,道:“总管大人,您可别呀,奴才就是捞了一点点好处,并没有把养心殿的事情都告诉旁人。”启银
李玉嗤笑道:“那你还不说刚才的究竟是何人?”
胡钟这才实话说道:“是延禧宫的小凌子。”
“令贵妃?”李玉双眸一眯,转而笑看他,道:“你的门路还挺广的,这么快就搭上了延禧宫的路子?”
胡钟俯首惭愧道:“奴才知错了,求总管大人饶了奴才这一回。”
李玉思量着,耳边唯有呼呼的风声,稍时,才道:“平日里看你是个机灵的,现在脑子怎么拐不了弯了?若我要告发你,早在你与咸福宫暗通之时就说了,还用等到今天?”
胡钟一愣,旋即欣喜地说:“谢总管大人。”
“不过……”李玉顿了顿,又说:“你想攀附延禧宫,怕是一条断头路,你可要自己想清楚了。”
胡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道:“奴才恳请总管大人提点。”
李玉笑了笑,说:“我年纪大了,养心殿以后总要有一个得力的人,你可想跟着我?”
胡钟眼眸子骨碌碌一转,李玉是皇帝的心腹,能跟着他,自然比看延禧宫的脸色要强百倍。
如此一想,胡钟赶忙跪地磕头:“奴才拜见师傅。”
“起来吧,”李玉满意地笑了笑,说:“胡钟……不忠,你此前对皇上没有半点忠心,白耽误了你的名字。以后跟了我,这名字倒是要改一改……”
胡钟又是一愣,道:“但凭师傅做主。”
李玉想了想,说:“就叫……胡世杰。”
胡钟机灵地立时跪拜,道:“胡世杰拜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