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凝了她一眼,道:“你可认识哈世齐?”
纯贵妃迟疑一会儿,才道:“那是臣妾舅佬家的姻亲,名字听着有些熟悉,但好多年不曾见过,若是见了,也不认识了。”
皇帝摩挲着指尖,须臾说道:“哈世齐参与科场舞弊案,朕已判了他斩立决。朕记得,开考之前,你来过思贤堂……”
纯贵妃心思聪敏,瞬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忙跪地说道:“皇上明鉴,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心里只想着相夫教子,朝堂之事断然不敢沾染。那日,臣妾是给皇上您送银耳汤去的,并未逗留啊!”
皇帝静默片刻,垂视着她,道:“你先起来回话吧。”
“谢皇上。”纯贵妃心中暗喜,数十年的情分,皇帝心底还是信任自己的吧。
甫一起身,喜色露在脸上,尚未褪去,却听皇帝沉闷的声音响起:“此事影响甚大,不论你是否参与,名声传扬出去,终是朕御妃不严。朕已决定,让永瑢和傅恒护送你先行回宫去,不必再陪朕南巡了。”
“皇上!”纯贵妃面色阴郁,道:“皇上要将臣妾遣返回宫,这对臣妾来说,就是奇耻大辱。臣妾身为贵妃,伴驾南巡,而今行至途中,皇上却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臣妾头上吗?臣妾若是这样回宫了,颜面何在?后宫嫔妃,如何再敬重臣妾?”
皇帝决绝地说道:“朕意已决,你让人收拾一下,这两日就动身回京去。”
“皇上!”
任由纯贵妃苦苦哀求,皇帝仍旧不为所动,一意孤行地传了旨。
待目视皇帝远去的背影,纯贵妃刹那颓倒,捶拳恨恨道:“乌拉那拉氏!”
永瑢悄然出来,劝道:“额娘,皇阿玛在气头上,您莫与他生气。皇阿玛心里是信额娘的,才保全着您贵妃之位……”
纯贵妃抬眼看了看永瑢,心底嗟叹,永瑢虽然才华卓越,但性子过于软弱,将来能否有指望都是未知之数了。
此时,她有些心灰意冷,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
两日后,纯贵妃便由永瑢陪同,傅恒领着一队兵马,先行回了京城。这一路,纯贵妃郁郁寡欢,直至马车驶入紫禁城,她才又端起了贵妃的架子。
哪怕她的颜面荡然无存,但身在贵妃一日,便无人可以轻视她。
咸福宫内,蕴茵等候良久,见了纯贵妃回来,赶忙迎上去,道:“额娘,六哥给我传了信儿,额娘真真是受了委屈。”
纯贵妃抚摸着她的手,安慰道:“额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情,还打不倒额娘。”
蕴茵乖巧地扶着她回房,哄着纯贵妃又露了笑脸,她才放心地离去。
春风横溢,浮在她的脸上,蕴茵却一脸阴翳,暗自捏紧了拳头,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皇后身为嫡母,处处与她额娘作对,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终有一日,她会羽翼丰满,只等着那一天,她必将今日之苦楚,如数奉还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