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识趣地福了福身,道:“奴才提前给怡妃娘娘请个安。”
“数你嘴甜,”怡嫔笑得张扬,道:“怡妃娘娘!这名头听着就舒心,也不枉我手酸了这些天。”
飞燕巴结道:“等回了宫,奴才用玫瑰汁给娘娘您泡泡手,再捏一捏胳膊,明儿就不会酸了。”
怡嫔欣然一笑,提到她的双手,不由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忽而说道:“啊呀,我的镯子落在佛堂了。”
刚才要抄写经文,玉镯戴着极为不便,怡嫔就取下来,用娟子包裹着,放在案牍旁了。这会子才想起来,不免急道:“那镯子贵重,飞燕,你快去帮我寻回来,别让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阉人顺了去。”
“是,”飞燕应了一声,但想到留怡嫔一人在此,不由担忧道:“那娘娘您一个人……”
怡嫔一心惦记着玉镯,道:“没事儿,我沿着小路走回去,你快去快回吧。”
“是。”飞燕特意将宫灯留给了怡嫔,这才疾步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御花园夜阑人静,树影绰绰,似鬼魅般张牙舞爪。偶然一阵阴风吹过,骤然熄灭了怡嫔手上的宫灯,顿时间,周遭漆黑一片。
怡嫔有些胆怯,依在一处假山后不敢前行,心想着等一等,飞燕定会过来寻她的。
稍时,有一抹暗光若隐若现,由远及近,怡嫔以为是飞燕过来了,正想叫唤之时,却隐约瞧见是令妃独自提着宫灯,朝她这边走来。
深更半夜的,令妃一个人出现在御花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怡嫔如斯一想,便大胆地跟了过去。
两人隔着百余步,一前一后穿过幽暗的小径,便到了御池边。
怡嫔陡然见到熹微的火光,似有一人蹲在假山附近烧着冥纸,窜动的火苗像是要将整个黑夜吞噬了。
“顺嫔!”令妃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顺嫔惊讶地站起了身子,促声道:“令妃娘娘?您为何会来这儿?”
令妃慢慢走过去,道:“江南鼠疫泛滥,病死者无数,白天得了信儿,听说你母家的人近乎染了鼠疫而亡,我便想去长春宫问候一声。可月蓉说晚膳后你就独自出去了,我便知道你大概会到这儿来祭奠。”
顺嫔目光一紧,道:“紫禁城这般大,娘娘为何会知道我来了御花园?”
令妃的笑意隐没在黑夜里,道:“此地正对着南三所膳房,又逢鬼节前后,你既是为了母家亲人,也是为了……戴家满门!”
“戴家?”顺嫔的瞳仁紧缩,脸色紧迫起来,道:“娘娘您都知道了?”
令妃清冷地站着,并未出声。
顺嫔恍然道:“娘娘您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一步步扶持我坐上顺嫔的位置!您是想借我的手,对付皇后,报复皇上,我没说错吧?”
令妃柔和的目光看着她,道:“我是真的怜惜你,欣赏你的聪慧,不想你埋没在宫中,籍籍无名。我知道你今日闻得家信,已心如死灰,没了母族的牵挂。我怕你做下什么傻事,才过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