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相中的姥姥大夫于二月初入了翊坤宫,宫里人人尊称她一声‘桂姥姥’。映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四五十岁的年纪,模样还算干净清爽。
桂姥姥让映芸躺在了床上,双手摸了摸她高耸的肚子,回道:“娘娘您的胎位不正,胎头高浮。不过娘娘无需担心,待老奴给娘娘按摩几日,临产前就能正了胎位。”
对于她的说法,映芸左耳进右耳出,想她一把年纪,全然凭了经验,靠手摸就能摸出胎位,难不成比b超还厉害?
不过,流落在古代,映芸别无选择,毕竟她代表着清朝妇产科最高级别的助产士。再者,映芸了解历史,她还不至于因为难产而挂了,所以心宽许多。
乾隆十七年的春日来得格外早,刚过了立春,御花园的秃指上已经冒出了嫩芽,迎春花更是早早地吐了芳蕊。
阿奈折了一束花枝,插在翊坤宫的花瓶内,给沉闷的寝殿一丝春的气息。
映芸到了孕晚期,耻骨痛得厉害,晚上就寝时都要垫着软枕。因胎儿压迫,入夜后时常要如厕,常常一晚上也就睡了一两个时辰。
这一夜,皇帝批阅完挤压的奏折,早些入了翊坤宫,见映芸行动笨拙迟缓,不禁感叹道:“皇后孕子当真辛苦。”
映芸嗤声道:“皇上,您的皇子公主一箩筐,怎好似头一回知道女子生育不易?”
皇帝长叹一声,道:“以往也有嫔妃有孕,可朕每每去探视,她们总是满脸笑意,跟朕说一切安好。还真没有哪一个像你这样的,不是这儿浮肿,就是那儿痛,天天在跟朕倾述。”
映芸抄起一个软枕扔了过去,道:“她们事事都顺着您,当然是报喜不报忧了,您倒好,还当真了。”
自古男子都一个德性,以为女人生子不过是瓜熟蒂落一般简单,哪知过程的艰辛。
皇帝接过软枕,悠悠地坐到了床边,映芸便顺势将脚搁在他的腿上朝他努努嘴,示意他替自己捏捏脚。
寝殿内还站着不少人,纷纷低下头去,这般忤逆大胆的举动,叫旁人看着都心惊胆战。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道:“都下去吧。”
待寝殿里只剩了他们二人,皇帝才依她所想,替她捏着,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在她面前却甘愿做伺候人的活,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坐了一会儿,皇帝伸手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间,明显感觉到胎动一拱一拱的,很是有趣。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皇帝抬眸看着她,说道:“下个月,朕要去畅春园住些时日,原本是想带你一起的,但老佛爷说你临盆在即,还是少走动为好。朕想也对,你便安心留在宫里,朕已命太医院日夜轮值,确保你能顺利产子。”
映芸疑道:“皇上怎么突然想起去畅春园了?”
皇帝道:“圣祖在世时与朕常住畅春园,而今圣祖的生忌将至,朕去园子住些天。放心,朕会赶在你临盆前回宫的。”
映芸点点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