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左光先刚刚心神动摇,而那华阴城上的游击将军赵光远更是肝胆俱裂。
赵光远虽然也算得上是合格之将,但是终究无逆天之能。
而那义军人多势众,更兼火炮犀利,炮石一发,石破天惊。他麾下仅有步卒两千,华阴小城一座,如何抵挡的住?
而今陕西总兵左光先又无法击退来犯之贼,难道自己是要葬身此地不成?
将固然是军之魂,军亦是将之体。
三军用命,则将领底气十足;三军败退,则将领亦难免心生迟疑。
“将军,我等实在是顶不住了!”士卒见城下官兵骑兵被击退,不由哀嚎道,“舜王素来仁义,定然不会为难我等。”
“与其坐以待毙,将军何不投靠舜王,最次也不失富家翁之位!”
“诸位兄弟都怎么说?”游击将军赵光远,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由反问道。
贺人龙降了,白广恩降了,曹文诏也降了,洪承畴也降了。
大明文武诸将,现在反倒成了“顺贼”的中流砥柱,说实话游击将军赵光远也有几分艳羡。
跟着谁混不是混呢?只要钱到位,权力到位,地位到位,把命卖给谁不是卖?
“弟兄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手下士卒倒精明的紧,顺手一个高帽子给他戴上了。
妮玛,刚刚说好的“何不投靠舜王”呢?
游击将军赵光远无力吐槽,好在他也知道这种事儿谁做主谁得利,风险和收益呈正比。
若真是自己手下自作主张,那恐怕他们第一个便要砍了自己的脑袋,向贼人请功!
想到这里,游击将军赵光远脖子不由凉飕飕的。
他连忙下令道:“我等为朝廷卖命十余载,尚且欠我等饷银五个月,口粮半年。”
“如今我等困华阴小城数日,屡次击退舜王,也算对得起朝廷了!”
“有不愿背叛朝廷的我等也不为难,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便是。”
“若是有愿意随我投靠舜王者,大家亦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亦快哉!”
“好,说得好,我等愿降!”顿时有不少人纷纷响应了起来。
当然也有不和谐声音传来:“赵光远,你赵家世受国恩,如今偶有小挫,便要投贼,心里还有半分礼义廉耻、忠孝节义不成?”
游击将军赵光远皱了皱眉头,不由高声喊道:“不愿降者据左,愿降者据右。”
“从今以后,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各自安好便是!”
众人闻言迟疑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看城下如狼似虎,准备再度扑上来的义军,不由纷纷坚定立场,愿去左的去左,愿去右的去右。
等到官兵分立两侧,愿降的居然有四分之三之数,不愿降的仅有四分之一。
游击将军赵光远,不由高兴的喝道:”来人呐,赶快把降旗竖起了,准备投降!”
“至于尔等,既然愿意忠君报国,本将也不能辜负了你们的忠心!来人呐,给他们一个痛快,也好让后人知晓以身殉国的光荣事迹!”
“混蛋赵光远!”那些官兵还以为游击将军赵光远真会放过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厮心肠是黑的。
他居然出尔反尔,屠戮其他不愿降官兵。
“和他们拼了!”不愿降官兵一看此事不能善了,也不能又惊又怒,持起刀和其他官兵战作了一团。
且不说城上如何,且说城下白光恩部遭到陕西总兵左光先麾下骑兵反复冲击,早已经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张顺站在中军高台上,心里有几分犹豫,不知是否应该让陈长梃顶上去一阵,让白光恩部退下来休整一番再说。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事,突然幕僚长洪承畴说道:“舜王请看,城上似乎出了乱子!”
张顺闻言,下意识往华阴城上瞄了一眼,赫然看到城上战作一团,杀声震天。
“这是谁的人马?这次如此勇武!”张顺不由感慨道。那李牟麾下虽勇,数次登城都不能建功,实在是殊为憾事!
“这......”原五省总督洪承畴无言以对。
高桂英连忙走近两步,低声提醒道:“爹爹,这一次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上去呢!上面好像是官兵自相残杀!”
“回禀舜王,算不上自相残杀!”洪承畴闻言连忙提醒道,“你且看那城上旗子,这是官兵要降顺我军。”
“估计有不肯降之辈,是以起了冲突。还请舜王及时下令,让士卒登上城墙,早日安定大局!”
张顺闻言顺着洪承畴的指点一看,只见华阴城上的旌旗放倒了悬挂着,竟然和往日完全不同。
原来这就是降旗的悬挂方式,基本上和后世打不过举起白旗表达同一个意思。
“好!”命令登城士卒赶快登上城墙,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直娘贼!”既然张顺、洪承畴等人看到了华阴城上的降旗,没道理陕西总兵官左光先看不到。
他不由目眦尽裂,怒骂道:“竖子敢尔,本将疾驰来援,反倒被他耍了!”
左光先率领精锐骑兵一路疾行,至此已经未时将过。他本以为再坚持半个时辰,等太阳偏西,姑且休整一晚再说,万万没想到华阴城里游击将军赵光远居然连这等不及了。
“全军撤退,赶快返回华州城中!”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也是一个狠人,哪怕是怒火中烧,也及时下达了最准确的判断。
官兵在华阴的据点已失,自己麾下骑兵又人疲马惫,不得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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