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梃无法发挥自己个人武艺的优势,只得小心翼翼的指挥着“乱世王”和“治世王”二人和余大忠麾下的矿徒打的有来有回。
一边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一边是人多势众、武艺精湛,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义军被压缩成圆阵以后,便能爆发出很强的冲击力;可是当义军占据优势向外扩张的时候,阵型疏散起来,反而会被矿徒压了回来,一时间形成了动态的平衡。
陈长梃一边强忍着释放出自己手中的奇兵李际遇人马的冲动,一边向康家庄张望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由于余大忠人手众多,哪怕在全力进攻山头上的义军的时候,依旧保留了六七百人监视康家庄的动静。
由于仓促和余大忠这帮矿徒接战,陈长梃并没有及时派遣人员和康家庄庄内沟通。所以他并不知道余大忠之所以预留这六七百人,是被康家庄内打防守反击,打的心有余悸。
但是这并不妨碍陈长梃做出判断,“贼人”麾下剩余这六七百人是最后的“奇兵”。只要最后这个变量被牵制住了,此战必胜。
然而,敌人这股“奇兵”能在陈长梃放出手中的奇兵之前,被牵制住吗?
答案是能!
李大亮与陈长梃本就是姑表兄弟,双方从小玩到大,与亲兄弟几乎无疑。以陈长梃对李大亮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会坐视自己被围攻而不理。
果然等到双方僵持了两三个时辰以后,大家都打的筋疲力尽之时。突然康家庄城门打开,李大亮亲自带领五百精锐冲了出来。
余大忠又不是傻子,早防着义军从城里冲出来,对自己进行两面夹击。他立即果断的把手中剩余的五六百人派了出去,列阵阻挡李大亮部。
李大亮部虽然也算精锐,但是一时间也无法解决列阵而战的矿徒,战线暂时又恢复了平衡。
余大忠不通兵法,不过依照多年对付其他山民、土匪和官府丁壮的经验,认为义军已经拿他没有了办法。
他之所以敢来讹诈康家庄,就是听闻康金山死了,这康家庄的庄主换人了。
余大忠很久之前就觊觎康家庄的“金山银山”,很想将它占为己有。只是之前康金山在时,他多次来攻,都没有取得什么效果。那康金山不愿与他为敌,又多次缴纳黄金求和,双方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如今脆弱的平衡不复存在,他觉得自己又行了,才有了这次进攻之事。
如今“点子扎手”,由不得余大忠不心生退意。
张顺他们贼喊捉贼,把余大忠等人称为贼人,也不算没有理由。余大忠作为矿首,直接掌控着白土的数个矿井。其中有银矿、铁矿、铅矿,但是就是没有金矿。
所以他对康家庄金矿眼红的紧,金银五比一的比率,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康家庄。
只是若是攻势受挫,他也没有必死之心。毕竟自己有田又有钱,何必学泥腿子搏命?
只是战场之上不进则退,只分胜负。当余大忠还没决定要不要退的时候,陈长梃已经看到了胜机。
战场之上,矿徒的最后一点“奇兵”已经释放出去,敌人没有了任何变数,唯有具有变数的便是他自己麾下李际遇的二百精锐。
陈长梃一声令下,李际遇这二百精锐顿时如狼似虎,绕到矿徒左翼发起了凶狠的进攻。
矿徒还沉浸在与义军的有来有回之中,哪里想得到还有敌人从侧面杀来,顿时被义军杀崩了左翼。
余大忠突然望见自己队伍的左翼崩了,顿时大吃一惊,只是手中再也没有兵马可以使用,维持左翼的阵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义军杀崩了左翼以后,借着这个气势再先后席卷向中路和右翼。
余大忠大叫一声不好,连忙弃了队伍,转身向东逃去。这些矿徒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见左翼崩了,又找不见矿首余大忠,哪里还有战心?
顿时矿徒全军大溃,被义军两面夹击,一时间杀死杀伤活捉擒拿不计其数,义军取得了酣畅淋漓的大胜。
当张顺在抱犊寨心情忐忑的等了两天以后,果然如他预料一般,收到了陈长梃胜利的消息。
在陈长梃写给张顺的书信之中,他得意洋洋的描述了自己指挥义军如何扎营诱敌,如何列阵僵持,如何判定康家庄内李大亮定然出兵,如何放出最后一手奇兵一锤定音的战争经过。
张顺抿着嘴笑了笑,这些不过是小儿科罢了,或许当初自己带领他们与官兵作战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吧。
陈长梃在自己有意培养下,基本上已经具备独领一军的能力,这一切亦在自己意料之中。
只是他这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得是陈长梃终于成长起来了,忧的是陈长梃终于成长起来了,看了其他人的培养也要提上日程。
不过听了陈长梃的报告以后,张顺又起了其他心思。
他本来准备找张慎言和宋献策商议寻找新的财路,如今得知白土矿首余大忠来犯,便想趁机夺了这白土诸矿。
白土在抱犊寨东北,距离甚至比康家庄都近。只是此地原本属于卢氏以东的嵩县,张顺为了避免义军为官府所知,一时半会儿不想招惹此地罢了。
如今既然这白土矿首惹到自己头上,少不得拿这厮开刀。即便到时候嵩县知县追究起来,也可以推说只怪此贼招惹了自己,所以相互厮杀。
到时候再使些银两,谅那嵩县知县也猜不出自己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