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困兽犹斗”,邓玘、左良玉、马凤仪都是宿将,自然知晓如今唯有拼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如今西面是贼寇壁垒,东面辉县已经为流寇所据,官兵遭受前后夹击之势。
南去则是卫漕,北去乃是太行,到底当何去何从?
邓玘简单思索了一下,便下令官兵节节抵抗,逐次向北面太行山撤退。
东西两面是去不得了,南面卫漕急切之间,没有船只可渡,唯有太行山险,有地形之利。既可以借机躲避贼人的追击,又可以借助有利地形进行防御。
官兵阵型,本来从北至南以此为马凤仪土司兵、左良玉昌平军和汤九州昌平军,邓玘率领中军在后。
结果将马凤仪土司兵调往背后抵抗张顺等人,马凤仪让出的空缺由邓玘率领中军顶上。
所以这次撤退,邓玘俱北,最为便利,左良玉其次,马凤仪由于兵马善战,可以且战且退。唯有汤九州士卒素质既低于诸将,为将心智又不够坚定。
见官兵退却,汤九州麾下士卒纷纷大恐,生怕为义军所断,阻在营中不得出逃。
遂一哄而散,拼命向北面逃窜。汤九州的昌平军这一逃不要紧,连带左良玉麾下的昌平军也借着逃了起来。
兵败如山倒,兵溃如山崩,一旦士气崩溃,邓玘即便身为宿将,亦无法阻挡。他愤怒的亲手格杀了几个逃兵,又命令麾下亲卫:“但凡转身,不论将兵,格杀勿论!”
他麾下亲卫连续砍杀了十几人,方才止住自己麾下川兵的溃势。只是左良玉、汤九州之流的昌平军,他却鞭长莫及,无法控制了。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四部人马之中最为善战的马凤仪石柱土司兵阵型犹自,不曾溃散。
马凤仪这时候其实也是有苦难言,张顺双骑夹炮,打的她被动挨打、毫无脾气。
若是守,只能被动挨炮;若是攻,只能以数千之兵冲击万余大阵;若是逃,便面临义军之中“左金王”和“革里眼”骑兵的夹击。
如今官兵大溃,马凤仪无可奈何,只得且战且退,退向邓玘川兵所在。
西面义军见官兵大溃,不由发扬起痛打落水狗的精神,纷纷一拥而上,追杀起官兵逃兵,缴获起官兵辎重起来。
张三百连忙下令试图重整队伍,结果这些人本来就是桀骜不驯之辈,哪里肯老老实实听令而行?
就这样官兵乱了,义军也跟着乱了。邓玘川兵和马凤仪土司兵借势退在一处,背靠背抵御起义军的冲锋起来。
用兵之法,以治击乱,无有不胜。义军乱糟糟的追了上前,对付那些丧胆的官兵还好说,一旦遇到阵型整齐,号令齐严的川兵和土司兵,顿时吃了大亏,反倒被邓玘和马凤仪两部合力杀退,追杀了百余步。
好在张三百跟随张顺已久,颇有张顺“胜不骄,败不馁”之风,依旧保持阵型完整。
于是张三百并“九条龙”、“破甲锥”等三部义军合为一处,堪堪抵住川兵的进攻,而那边马凤仪的土司兵又被张顺麾下的“左金王”和“革里眼”缠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邓玘才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参将陶希谦也带领骑兵,一马当先的逃了。
邓玘稍作思考,便笑自己痴心妄想了。这陶希谦麾下的骑兵亦是昌平军一部,昌平军主力左良玉和汤九州都已经逃走了,那自己等人何德何能能够留下此部?
一念至此,邓玘和义军反复交战,这时候也已经觑得义军虚实。他便率领军队,与马凤仪土司兵汇合一处。
然后,邓玘对马凤仪说道:“贼人虚实,吾已尽知矣。贼人虽盛,实际堪用之兵,亦不过四五千罢了,余则不是各怀疑心,就是乌合之众。你我人马合在一起,亦有七千之数,任他如何百般算计,亦不能吞下你我两部!若我等合力死战,亦不会没有一线生机!”
马凤仪多次遭受火炮袭击,却要比邓玘对敌我实力认识更为清晰,只是苦笑道:“今日唯有战死而已,不能弱了我石柱土司白杆兵的威名!”
言毕,两人竟是且战且退,几欲逃出生天。
张顺远远望见了,不由皱了皱眉头,立刻下令“左金王”、“革里眼”带兵冲上去,骚扰其阵型,使其不敢轻易动弹。
然后,他亲自带领悟空、王锦衣及麾下二百亲卫直寻其他义军统领。
张顺第一个寻到的乃是“八大王”,他劈头盖脸的骂道:“竖子,月余之功,几乎毁于一旦!还不与我整顿人马,死死咬住这股官兵?难道还要等到邓玘等人整顿人马,卷土重来不成?”
“八大王”自知理亏,又畏惧悟空和王锦衣正在张顺左右,生怕他一声令下便就地火并了自己,只得唯唯诺诺的接了命令。
张顺一腔怒火无处可撒,岂能给这帮见利忘义之辈留下情面?他依次又寻得“活曹操”和“乱世王”一通臭骂,才算压服了这伙桀骜不驯之辈。
张顺这边整顿完毕义军,那边邓玘、马凤仪两部顿时压力大增。一方面被“左金王”和“革里眼”骑兵纠缠上来,他们不敢轻易动弹,生怕露出破绽,为骑兵所趁。
另一边张顺压服诸将,再次整顿人马,重新压了上来。
邓玘、马凤仪抬眼望去,只见身后及左右黑压压的全是贼寇,度不得脱。
两人只好稍作退却,寻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丘,作为防守之地。
诸义军在张顺的指挥之下,顿时将这些官兵团团围住,试图全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