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明内阁首辅韩爌,如今已经年近七旬以上,须发皆白,头戴遮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绦,足穿熟皮靴,一副富家翁模样。
他望了望城外林立的旗帜和黑压压的人群,面无表情。
“韩大人,这能抵挡的住吗?”参将郑嘉栋见城外“贼人”众多,忍不住开口问道。
“挡不住也得挡!自古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我堂堂朝廷命官,岂有降贼之理?”韩爌闻言不由呵斥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
虽然说这老头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但是仍然精神矍铄、目光如电。
在他的注视下,郑嘉栋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好像暴露在日光下一般,无所遁形。
“大人说笑了,有大人在此指挥,哪个敢不效死?”郑嘉栋有几分畏惧道。
“如今‘贼势’甚大,士卒、丁壮多有畏惧。不知大人有何方略,也好让弟兄们心中有些底气。”
“无他,唯死守耳!”蒲州知州何复一口应道。
“先前下官在嵩县任职,曾对上‘贼酋’,其为人狡诈,最喜诈城,还请韩相慎之!”
他先前和刘江月两人多次击退“闯将”李自成等人,自以为知兵。
结果后来被张顺诈开城门,让何复至今犹自心有余悸。
“不妨事。”韩爌闻言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由何太守带百余人,负责城中察奸巡逻之事,不知如何?”
“下官领命!”何复闻言连忙恭恭敬敬应了。
韩爌这才笑道:“蒲州城得何太守修葺,固若金汤,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即便‘贼人’有百万大军压境,又能如何!”
且不说韩爌如何自负,却不知他自以为坚固的蒲州城,不过是义军前进路上一个较大的绊脚石罢了。
话说自从孙守法夺了蒲坂津以后,昭武将军曹文诏携曹鼎蛟、“花关索”王光恩等迅速渡过了黄河。
然而,曹文诏、曹鼎蛟和王光恩三人渡河以后,并不恋战,反而逆涑水河而上,分取临晋、猗氏,直扑闻喜。
而于此同时,左翼在右帅张凤仪的带领下,渡过禹门渡,夺取河曲、稷山,直扑绛州。
右翼在左帅俞冲霄带领下,渡过风陵渡,夺取芮城、平陆,然后越过中条山直扑解州。
驻扎在垣曲县的马进忠也适时西进,分别攻取夏县、绛县。
而南路军左帅李信进入泽州以后,受阻于潞州,转而西向,分兵攻取阳城、沁水两县,急驱岳阳。
短短数日,义军兵锋所向,明军无不望风披靡。
一时间河东最为富庶的临汾盆地城池,七成城池落入义军之手。
这就是张顺根据前世“大纵深作战理论”,制定的“全取山西之策”。
“大纵深作战理论”是由张顺前世苏联元帅米·尼·图哈切夫斯基提出,经苏联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浴血实践而形成的一种作战理论。
他和当时**德国的“闪电战”颇有相似之处,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大纵深作战理论”的创立之初,是打算通过一系列连续的战役来消灭敌人,其实质是在实施前面一场战役的同时,就开始考虑准备下一场战役的展开。
它是通过一系列战役的组合,形成“组合拳”形势的战役。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在深度、广度和速度三个方面形成了“宽正面、大纵深、高速度”三个维度的“大纵深”体系,故而称之为“大纵深作战理论”。
从攻防上来讲,它包括“大纵深进攻”和“大纵深防御”两个方面。
从实施上来讲,它包括“突破集团”和“机动集团”。
由于这个时代的技术限制,义军不可能做到前世苏联那种战场宽度三四百公里,战场深度二百公里的水平。
但是架不住张顺利于这个时代的步兵、骑兵和炮兵集团,形成自己的“大纵深作战计划”。
具体到这一次作战计划方面,张顺把自己的大军分为“突破集团”、“机动集团”、“拔除集团”、“支援集团”和“治理集团”五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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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前锋曹文诏部、左翼张凤翼部和右翼俞冲霄部为义军战略“突破集团”,而张顺率领的主力则是“机动集团”和“拔除集团”,南路军李信部则是义军的战略“支援集团”。
至于“治理集团”,则是张顺计划以孙传庭为首,以山西降官为辅的官吏,准备接收已经被占领的区域,形成初步的治理架构。
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突破集团”、“机动集团”和“拔除集团”。
而除了义军整体划分以外,“突破集团”自身也分为突破、机动和拔除三个部分。
以前锋曹文诏部为例,其中负责突袭攻取蒲坂津的孙守法营便担任突破任务,而曹文诏、曹鼎蛟、王光恩部则是担任后续机动任务。
而前锋曹文诏部担任拔除任务的则是以义军“黄金炮”、“野战炮”为主体的机动炮兵。
故而义军的进攻节奏就是一点突破,然后机动力量蜂拥而上,若是遇到难啃的敌军,这留给后续机动较慢的野战炮兵力量。
若是后续机动炮兵无法攻克,则交付给张顺所率领“机动集团”和“拔除集团”解决。
如果张顺所率力量依旧无法短时间拔除敌人据点,甚至可以利用义军兵多将广的优势,围而不打,等待战局已定以后,再作计较。
而如今的蒲州城正是义军当初预想的“钉子户”,一时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