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感应,小舞在宫内下马处,自己就突然醒了,撩起车帘确认了一下,回头望着周旦说。
“我……自己走走”
“等等”
周旦满脸疼爱,喊住要下车的小舞,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并系好带子,把披风帽子也给戴好,对她温柔地点了点头。
“去吧,别太久”
“嗯”
小舞感激地点了点,就独自下了车,脚步沉重地走到自己做的围栏旁,看见老梅树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灰突突的树枝。
是啊,这本是万物凋零的时节,老梅树也累了,应是睡着了。
小舞感叹着,改路去了周公宫,只见斑驳的大门关着,门上的招牌已经被摘掉,干枯的树叶一地,一副衰败的样子,看样子已久没人居。
这里的主人已经搬走,现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三年的变化,还真是不少。
在这个院子里,承载了自己不少的快乐,两个少年在一起玩乐的一幕幕尤在眼前……
小舞接着又去了下屋,再也不会看见伯琅的身影了,因为已听说,当日伯琅没有被救活。
现在就是有心去拜祭,也不知道,他尸骨何处?魂归哪里?
奴隶的命运不都是如此么?自己不过是晚几年而已。
小舞独自哀婉悲鸣着,感觉风一下冷的,让身上直打颤,她裹紧了披风。
接着又去了小树林和小湖,这两个地方看起来,视乎比过去更寂寥荒凉。
王宫不久后,就要搬去镐京新建的王宫了,这老王宫已很少再有修缮维护,更显得破败陈旧。
这里发生的事,都将和这个老王宫一样,逐渐被众人遗忘。
小舞坐在湖边,静静湖面出神,过去的耻辱和绝望,已被淹没其中。
随风飘来的孤黄落叶,在空中盘旋飞舞,一些随风远去,一些落入水中,随着一**的涟漪晃动,像没了力气的垂死之人,无奈等待命运的下一步宣判。
不知去往何处?最后寂灭何地?
对这宫里的人来说,自己已是个死人,无论是小舞,还是雪儿的名字,都已成为过去,被人所遗忘。
小舞向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和已逝去的青涩年华,默默告别。
此一去,再无法回来。
在这座凄冷的王宫中,小舞心中还装着一份温暖,还惦记着一个人。
不等了,必须马上行动。
在湖边没过多驻留,小舞就往回走,去了自己刚进宫时,曾去的第一个地方,那就是专管宫人调拨的地方。
小舞偷偷溜进司籍所在的屋子,翻找书架上宫奴们的录案,没太费工夫,就查到辛花的卖身文书等,一股脑都揣入怀中。
小舞又开始寻找文印,对受过专业训练的她,做这些事情可谓轻而易举,不久就在一个暗格中,翻出了司籍的文印。
另外,还有意外之喜。
小舞在查找中,竟发现司籍藏匿的珠宝和金叶子,这些应是想谋得好差事的贿赂。
不是正经来路,不拿白不拿。
小舞捡了一些小的好拿的,抓过一块蒙布,包了起来揣入怀中。
小舞坐在案后,认真为辛花写下了释奴文书,并加盖上了文印,将释奴文书揣入怀中。
将文印等放回原处,一切又归拢原位,神不知鬼不觉,小舞就匆匆离开。
辛花已被派发到主管王室服装的缀衣处当差,小舞在去找她的路上,假装被绊到,撞到一个寺人的身上,轻巧地偷摘下他腰间的出宫令牌。
小舞很容易就找到了辛花。
看见辛花时,她正在整理一间装着布匹的库房。
见到宫中唯一的朋友,小舞不由心中一热,眼睛起了水雾。
小舞压下涌起的情绪,明白这时不是难过的时候,她不能错失今日的大好机会。
小舞本穿戴内史的衣帽,一件男子的大披风,又遮住了全身和大半张脸,是个十足的男子打扮。
小舞压低声音,上前故意问:“你是叫辛花吗?”。
辛花吓了一跳,忙回头,看见是个内吏,如小兔子般慌慌张张行礼回话:“奴,是叫辛花”。
小和卖身契等,递给到辛花,“你……自由了!现在和我出宫,把这件袍子换上”。
辛花曾和小和卖身契,打开一看,顿时泪奔。
从小舞死后,辛花就没再敢想过赎身的事,突然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她完全蒙了。
“这个?”
“别问了,是受故人之托,快换衣服吧,这个揣好,什么都不要带,现在就走,这是出宫令牌,门前盘查……就说出宫办差”
辛花听出了异样,狐疑地瞥了一眼小舞,“这?……”。
“出去后……找个房子住,不要住客栈,二十几日后……就该没事了,以后,不要叫辛花了,叫回自己的名字吧,找到你大雄哥,就离开这里吧”
一个无关紧要的奴隶逃走,可能会引起注意,大多只是随便找找,一般不会劳师动众去寻。
在这深宫中,失踪个奴才是常有的事,大多不知死到何处,一些主子打死奴才,又不想声张的,多会选择报走失了事,没有人会细查,更何况是个奴隶。
辛花听罢,惊的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小舞只露出的半张脸,也忘了害怕和难过,焦急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想回答辛花的问题,小舞假装生气道:“你,是不想走吗?”。
感觉自己态度有些生硬,小舞又缓声说,“是故人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