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
母女俩相依为命,擎天买回来的羊,每日产奶的喂养着甄小舞,她已经一岁半了。
刚刚走稳路的甄小舞,已知道每日找嫩草喂羊,娘忙里忙外的时候,小舞常常躺在羊身边睡着,就像依偎着娘一般安心,或许在她心里,把羊也当成了另一个娘。
甄小舞的记忆中,最深的恐惧,是基本不回家的爹回来,两眼通红,发疯地到处乱翻的样子,他向娘大喊咆哮,打娘也打她,她怕极了,瘦的如鬼般爹,她的噩梦中,常有这个身影。
甄光哆嗦着手指,指着小舞娘歇斯底里地吼叫,“钱呐?你一定还有钱,不然?你们哪来的米?说!钱放哪了?”。
小舞娘苦着一张脸,跟在发疯的甄光身后,哭着苦苦哀求,“没有啦,那仅有的一些,不都被你拿走了?你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呜呜呜……”。
小舞被吓呆了,浑身哆哆嗦嗦,瘪着嘴站在一边,满脸都是眼泪,她不敢大声哭,因为她哭烦了爹,会被打的很疼。
“你个臭娘们,每次都这么说,你俩,不是活的好好的?你一定把钱……藏起来了,再不拿出来,看我……不打死你俩”。
甄光说着,就拳脚相加“噼噼啪啪”,打在紧紧护着女儿的小舞娘身上。
“没有啦,真的没有,家里都三日没米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看看还有一粒米吗?呜呜呜,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小舞娘哭喊着,小舞睁着流泪的大眼,颤抖着身子,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年半的时间,甄光从家里各处,可搜出不少好东西,有钱有玉有珍珠,这些都是擎天临走留下的,希望小舞能过的好一些。这些钱足够一家人,好好活个十几年,但都被甄光當了,花天酒地和赌输了,甄小舞家又一贫如洗,没米下锅。
小舞早早把羊奶娘,偷藏到破墙后面,每次爹回来闹时,都要牵走羊奶娘,最后都是娘以死相逼,才未能被牵走。
叫“羊奶娘”,是坡下邻居陈婶来家串门,见小舞直接趴在羊身上,吮喝羊奶,奶羊对小舞也是一副舔犊情深的模样,陈婶就对小舞娘说:“小舞娘,你瞧瞧,这奶羊把小舞,真当成自己的羔子了,还真像个“羊奶娘””。
小舞娘认同这话,“她婶,谁说不是呐?说没有这奶羊,小舞是怎么……也养不活的,早被饿死了,说到底,还是得感谢……那个道长呀”。
小舞很亲近奶羊,记住了这些话,也懵懂地把它当了娘,从能在院子里爬,就学着娘的样子,知道找最鲜嫩的草喂奶羊。
红了眼的甄光,可没忘家中还有奶羊,东奔西跑一通找,还是找到藏的地方,伸手解开绳子,牵拉出奶羊。
“不能!……”
小舞奶声奶气哭喊着,摇摇晃晃伸手去拦,被甄光一拨拉,结结实实摔个大屁蹲。
小舞“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小舞娘疯了一样冲过来,见她手被石头划出血,心疼地从衣角撕下块布,草草一包,就追上去抢奶羊。
小舞娘疯狂地与爹,抢栓羊的绳子,嘴里大喊着,“你不能带走,没了这羊,小舞怎么活?别走!……”。
“哼!这么大了,还喝什么奶?养这赔钱货……有什么用?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打死你……”。
“啊!啊……”
小舞记得,爹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娘身上,娘抱着奶羊,就是不松手。
小舞哭着凑上前,又被爹不管不顾地撞倒,她除了放声大哭,什么也做不了?
眼泪朦胧中,小舞看见,爹向不撒手娘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娘捂着胸口仰面倒地,嘴里脸上都是血,她觉得鲜红的血,好恐怖骇人!
最终,甄光在母女俩的哭喊声中,拉着挣扎不愿意走的奶羊,扬长而去。
“羊,奶,娘!……”
小舞哭的撕心裂肺,奶羊就是她的娘,羊奶娘被带走,就再也见不到。小舞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的心痛,她稚嫩的哭声,悲惨凄厉,如杜鹃啼血……
没羊奶喝的小舞,日子过的更苦,她只能和娘喝清汤的米粥,到后来就只能喝野菜粥,再到后来,都是陈婶和姒伯等乡人接济着,勉强度日。
小舞记得最清楚的,是她饿给了她一个白面饼子,她留了一半给娘,另一半三两口就吃了精光,觉得白面饼是世上最好吃的,在小舞未来的日子里,常怀念那时的味道。
小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娘整日咳声叹气,也常常咳嗽,她最后决定,和乡民进深山采药,补贴家用。
娘每次进山都要三四日,三岁的小舞被托付给陈婶,照管二餐饭食。
小舞白天独自看家,夜晚也不想留在陈婶家,因为娘说了,让她好好看着家,虽然家徒四壁,没什么可怕丢的,但小舞觉得,也得看好啦,家再不好,也是她和娘能遮风挡雨、不挨冻的地方。
没有娘在的夜晚,是小舞最害怕难挨的时候。风在屋外呼啸,夹杂几声狼嚎。有娘在,她没感觉多怕,而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屋中,感觉到处毛骨悚然。
小舞蜷在床角,整夜都不敢入睡,在一片漆黑中,睁着闪亮的大眼,盯着被风刮的“呼啦呼啦”响的门,默默抹着流泪。
娘每一次回来,都会带些野果子,家里终于能吃上,米多些的粥了。
小舞在饥寒交迫中,已长到四岁,她几乎能做所有的家务,已开始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