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策皱眉,他这辈子除了家中长辈,就只跪过当今圣上。
“东沧法令写得很清楚,公堂之上,除有功名者不跪,其余报官人士通通需要下跪。”见陆策似是不明白,一旁的师爷便站了出来给他讲规矩。
“你可有功名在身”师爷继续追问。
陆策摇头。他一不打算入朝为官,二不打算教书育人,他一个纨绔子弟,考什么功名啊,这不是浪费考试的纸墨吗。
“既无功名在身,还不速速跪下。”师爷瞧着陆策并无功名加身,模样也不是广陵府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因而语气十分傲慢。
陆策抬眼轻轻瞥了他一眼:“我不报官,为何要跪”
“你既入了官府,不报官难道还是来做客的吗报官便要下跪,这是规矩。”师爷有些恼怒,来了这府衙的有几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这少年郎这般不懂礼数,真是胆大妄为。
“哟,我只听过强买强卖,可没听过强制报官。我进府衙想瞻仰一番知州大人的威严,这也要下跪”陆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跟他讲规矩,真是好笑。
“你一介白身,见了官员难道不该跪么你可知扰乱公堂是何等罪名”师爷恐吓到。
陆策听了这话更想笑了。
以为他没有功名在身就目不识丁好欺负么,不好意思,东沧的法令条款,他也很熟。
东沧虽然规定了报官要下跪,可没说过见着官员便要下跪。唯一需要跪的,只有当今天子。
感谢小时候祖父逼着他背完了东沧的所有法令,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毕竟当一个纨绔,也是很有讲究的好么。
“东沧法令一百三十六条规定,只有见着当今圣上才需要下跪,莫非你觉得你家知州大人可以比肩陛下”陆策话是对着师爷说的,可眼神却望向了那位知州大人。
他瞧着知州全程不开口,任凭师爷对他指手画脚,便明白了这位知州大人怕是不想审这个案子了。既是如此,他还报个劳什子的官。
“不得胡说。”师爷戟指怒目。
“住口。”林秋白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身旁的师爷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声住口是说他,还是说那少年。
林秋白听了陆策给他扣的这个大帽子,登时反应过来,这位没有功名的少年郎,应当家世不差。不然怎么可能熟知这些官场细则,法令条款。
老乌龟终于舍得开口了呀。
陆策冷笑一声,看着林秋白毫无惧色。
“这公堂之上,岂由得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林秋白一脸严峻,散发出的官威让几个劫匪瑟缩成一团宛如鹌鹑。
“敢问大人我可有说过我要报官”陆策却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
以为他是吓大的啊,这么点伎俩就想让他下跪求饶,看不起谁呢。
他爹唬起脸来,全将军府都不敢大喘气,他在那种情况下都敢去揪他爹的胡子,还能怕这小小的知州。
林秋白被反问得有些愣神,这来衙门的不都是报官的吗。但细细想来,这少年确实没有说过报官二字。
“我只说了我捉到了螺口山的流寇,不是吗”陆策脸上的笑让林秋白气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做了一个奉公守法的老百姓会做的事情捉到了匪徒便上交给衙门,不是吗”
一连两个不是吗,问得林秋白哑口无言。
他为官多年,头一次被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子逼成这样。
“今日得以瞻仰滦平知州大人的官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既然无事,我便不打扰大人办公了。陆一,我们走。”陆策扯着麻绳,将地上的劫匪一连串的拉扯了起来。
陆策话里的讽刺连两旁的衙役都听明白了,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开口,生怕知州大人将火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劫匪们纷纷扭动着身子大喊救命。
跟着这位小爷岂不是又要见到那个可怕的女人了,想到李亭曈那些变态的手段,他们宁可坐牢。
犯人在公堂之上喊救命,这场面真是有够滑稽的。
场面一片混乱,没有大人的命令,衙役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秋白真的要被气晕过去了。他能来滦平当知州,多亏了家里人托了关系,不然这么好的职位哪能落到他头上。
滦平富庶,老百姓吃穿不愁,很少发生什么恶劣的事件。他和这边的富商官员一直和睦共处,每年收的银子礼物不计其数。
远在金都的皇上一年到头也想不起来他几次,他只要将顶头上司广陵的知府大人哄好就行,所以他这个知州当得可谓十分潇洒。
没想到今日居然碰上这么个不讲规矩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陆策将人拉了出去。
陆一
“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师爷瞧着林秋白目瞪口呆的模样,小声地询问。
“当然不行,来人,快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林秋白急得直拍桌子。
他刚刚顾虑着陆策是哪家世家公子,没敢下狠手。忘了他这山高皇帝远的,他就是做了什么,陆策也来不及回家找人啊。
“是。”衙役们提刀追了出去,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父老乡亲们都来看看咯,螺口山的流寇在此,大家记清这些脸,日后记得走远点。”陆策敲着锣大声吆喝道。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百姓,对这场面指指点点。陆一则热心的给周围的老百姓解说事情经过。
当然,知州大人不愿审流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