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是男子用头狠狠撞击身后不锈钢桌面发出的沉闷响声。
或许是脖颈被那灰绿布带所束缚,男子头颅能够抬起的距离非常有限。
再加上迈克身体与金属质感的桌面之间,还隔着一层看不出材料的柔性物什。那以头抢桌的声音听起来更是显得无力。
咚,咚,咚,咚,咚。
迈克并没有因为这声音沉闷便有所松懈。
随着那两根又长又亮的金属指甲不断向着他那早已充满绝望的眼睛靠近。迈克用尽力气拼命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灰色的布带将他的脖颈一次次勒出或长或短的红色血痕,那咚咚之声更是愈发的密集而绝望。
但那两根手指,那两根直戳面门长长闪闪的坚硬指甲,依旧匀速、安静、稳定的向着他的眼球冷酷移去。
就在指甲快要触碰到迈克眼球的下一秒,机械大手的关节一动。
紧接着,就听会议室里传来所有人长长的呼气之声。
想象中眼珠崩裂,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就在机械手食指与拇指的钢铁关节带动下,那两根骇人的指甲几乎擦着迈克死命贴在灰绿担架上的脸皮,向下滑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随之发生。无比灵活的两根手指,利用其坚硬指甲最顶端的圆滑处,轻轻挑起贴在迈克嘴上的灰色封口胶带,迅速而稳定的将其揭了下来。
会议室中所有看到这一幕的401部工作人员们不由松了一口气。
至于画面中的主角迈克,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怔楞了几秒后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那头枯草般黄绿色的莫西干之下,脸上的表情迅速皱起扭曲,泪水混着冷汗往下流去。
机械手已经再次往上升起,二十秒后,重新回到了之前静止的位置。
迈克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只是,放在光幕下的工作人员眼中,此刻年轻男子涕泪横流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有可能是因为在镜头前,感受到自己下身某处温热又湿凉以后的尴尬。以及对目前荒诞遭遇的无助。
就在光幕中的男子还在用哭泣释放着自己的各种情绪时,没有感情的机器合成音已经再一次响起。
“迈克,对于你欺骗贝居·克博购买理财产品,间接致其死亡的这一控诉,你是否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听着合成音的提问,迈克脸上原本痛苦的表情渐渐凝固。僵硬的面孔之上,眼珠却是明亮灵活起来。
他急急抬头望向正前方应该是镜头所在的方向,大声说到。
“有,有,有。
我有需要辩解的地方。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只是出于好心。”
扬声器中传来男子急切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如果我知道贝居先生的病情会在那面短的时间内恶化,在他第一次来找我时,我绝对会立刻帮他赎回投资。
当时,我在收到贝居先生发来的信息时,第一时间就咨询了我的医生朋友。
对方告诉我,贝居先生的病虽然罕见,但并不凶险。只要通过手术治疗,就可以很快痊愈。而且,即便是无法马上做手术,拖上一两个月的时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听他这样说,我才放心了一些。之后,我又在网络上研究了许多关于这种疾病的案例或是文献,最终才认得了,我那位医生朋友的判断。
而那个时候,我们的理财产品中早已布局好的有色金属板块正值将要开始发起冲击的关键时刻。根据当时的外围市场信息与基本面,我们预期,未来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将是这个板块的收获季节。
所以,一想到贝居先生手术所需的大笔费用,以及他本就不算丰厚的养老金。我才想到劝他先行保守治疗,等这一波行情结束,赚到钱以后,再将本金与利润一起还给他。
到了那时,他在这一两个月里赚到的钱,就足够支付他这一次的手术费用。对于贝居先生来说,这也是最理想的一个结果。
而且,贝居先生虽然是在我的建议下才想要选择保守治疗。但他最终也是在咨询过他的主治医师后,才决定了延期手术的治疗方案。
我不想去说这是谁的责任。因为可怜的贝居先生已经过世了。再去追究其他人的过失,也还不回他的什么。
我也一样。
在这件事中,我确实不应该在我不擅长的医疗领域提出那样的建议。
我有罪。
可我明明只是想要帮忙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的不错。
是我间接害死了贝居先生。”
说着,光幕上早已不再挣扎的男子垂下了头。从来微抖的双肩可以看出,那是在低声的哭泣。
听完男子的辩解,再看到此刻其真诚悔过的模样。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都有些动容。
也许这个叫迈克的家伙,真的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简仁也被男子声情并茂的辩解与忏悔所打动。不过,在对男子因为一场意外,就要面临这样诡异遭遇而感到惋惜之时。她的脑海里,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如果眼前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真的是在致敬那部经典恐怖片的话,应该不会有主动让受到审判之人辩解以及忏悔,这样一个环节。
难道是因为文明的进步,让那位操纵者的想法与电影中又有了些许不同?操纵者其实是信奉,没有审判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