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受访者醒来后看到未处理的信息,立刻便回拨了过去,却是无人接听。从那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上。
说完这些,半趴在小酒桌上的受访者拿着一根烧烤签,左右晃荡着对年轻的施焦顾含糊说到:
“我猜,他肯定是在看日出的地方,被人推下了山崖。”
说完那根烧烤签从他胖乎乎的手中滑落,而他自己,则是笑着倒在了桌上,似乎真的醉倒了一般。
施焦顾却是知道,那位受访者其实并没有喝醉。他只是假装醉酒这才敢说出一些在他人听来全是瞎扯淡的鬼话。再加上之前采访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年轻的小焦记者开始慢慢琢磨起那个听起来十分可笑的故事。
那晚之后,施焦顾用最快的速度为原本的采访任务收了尾。在向报社汇报之后,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去那座小山实地勘察的传送仪。
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只说有新的选题要去跟进,并没有说明具体的采访内容。在详细情况调查清楚之前,小焦也不愿让人知道他在追踪这样一件听起来十分荒唐的事。
第一次去到那座不起眼的小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小山上没有人居住,更没有什么恰好装有监控的小卖店。那里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不过是一匹路边的野山。只是因有一侧山峰较为险峻,这才在徒步和登山爱好者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施焦顾按照受访者提供的登山路线走了一遍下来,已是气喘吁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路上既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遇到任何人。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收获的话,应该是在登顶后的那个晚上。当夜,施焦顾在山顶一块空地处搭了帐篷,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下山。
半夜,他被帐篷里的一只蚊子咬醒。打着手电,好不容易把那只可恶的家伙消灭掉,施焦顾已是睡意全无。
随即,打开帐篷出去小解。吹着不知是从山下,还是天上飘来的凉风,施焦顾这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倒是别有一番意趣。被夏日浓郁的草木气息包围着,一片漆黑的空地之外隐隐有虫鸣传来。
他下意识的拿出通讯器看了看,还差几分钟到四点。
四点。
这个时间给了施焦顾一些提示。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那位消失的受访者发送最后的视频通话请求,时间是在三点半。
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两人应该是在日出时分进行视频连线。就算稍微提前一些,也不会太久。
现在的时间是差两分钟四点,比三点半,又过去了尽三十分钟的时间。可四下望去,不说日出,就连天边都还未见隐隐泛白。
这一发现让施焦顾突然意识到,那个最后的视频连线或许并不是要分享日出。那是另一位受访者最后的求救请求。
一想到这一点,施焦顾浑身一个激灵,再也没法入睡。他拿着通讯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空地之上。脑子里不由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象着不久之前的某个夜晚,大约也是在这个时候,甚至可能正是在自己现在所坐的这块空地之上,有一位自己认识的再生人,被不知名的杀手,残忍的杀害了。
感到自己这个念头有些过于邪恶。施焦顾揣测着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也许是那晚的天太黑,山风又太大。那位和自己一样起来小解,结果不小心失足落下了山崖。之后,在弥留之际,他拨出了那通最后的视频通话请求。
胡乱猜存着,天边渐渐开始泛了白。可直到六点过一些,太阳才真的从最远处的那条青黑细线上跃了出来。施焦顾看着那边还算壮阔的景象,却是再一次有了一种直觉。他直觉那位受访者并没有撒谎。
待日头渐高,他站在山崖最陡峭之处向下看去,满目郁郁葱葱。不过几米外,山势一转,已是看不见下方更陡峭的坡度。只留那看不见的峭壁上生长的野槐树,露出最顶端的那一捧绿色新芽。
望着不知底在何处的深沟,施焦顾的直觉愈发强烈。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或许真的有那样一位再生人正躺在这葱郁山林下的某个地方。
由于准备不够充分,施焦顾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下了山。之后前前后后又来过好几次。他甚至去那了条正对日出方向的山沟里亲自搜寻了几便。如果真是失足落下山崖或是被人推了下去,那里多少也会有些痕迹。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在几次探索后,施焦顾却是真的找到了证明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捡到了一部成色很新的通讯器。
其实施焦顾并不认为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也不相信什么巧合。他从来没有真的指望过,那台通讯器属于那位在山顶消失的受访者。
可待将通讯器修好后,他还是把它交到那位受访者手中。随后,施焦顾便亲眼见证了对面那位通过虹膜扫描,只一秒便解开了那部从数百公里外小山沟里随便捡来的通讯器。
随后,受访者更是从那台通讯器的相册里,找出了登山当日另一位受访者在山间自拍的照片。之后,他有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通讯器,翻到相册同一时间。照片上清楚的记录着那一天,他在参加公司组织的周末团建活动。
看着手中两部通讯器上的时间也照片,直到此时,施焦顾才终于完全相信了那位受访者所说的话。
也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个地球上,已经出现了不是来自母亲子宫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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