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锦料到陛下不信。
朱元璋告诉了子孙,朕派人去探查了这些藩国,鸟毛也没有,出兵攻打,就是裤裆里撒盐,闲得蛋疼。
“臣得知,近来有一伙倭寇,运输白银来大明交易,数额庞大,才猜在岛国,有似满加剌国的银矿。”
这是从送信的倭人身上,追踪的消息。
石见银矿虽在岛国,可岛国人却一直不知,直到弘治十五年,才被右卫门初步开采。
但开采的白银,十分有限,需要大明天朝的火力支援。
弘治皇帝眸中的光芒暗淡,露出些许失望:“但这只是卿家的猜测。”
“陛下不妨派人探查。”
严成锦这时反倒希望,张家兄弟能捎个信来。
距离倭人来送信,已过两月有余,张家兄弟被撕票了吧?
弘治皇帝陷入沉思,看向严成锦的目光,变得动摇起来。
此子谏言,向来有极高的把握。
见弘治皇帝目光犹豫,严成锦继续:“国库没有银子,可内帑有,国库借内帑的银子,开启银矿时,再充回内帑就是。
若陛下不放心,可让韩大人打个欠条。”
张升面色古怪,你让陛下自己借自己的银子,然后再打个欠条?
不愧是你啊,本官开办醮斋请乞银两时,怎么就没想到。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开过内帑的次数,不足十次。
谁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有多少银子。
可天下有多少皇庄,有多少皇室的商铺,这些虽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陛下有银子!
弘治皇帝怒瞪着眼睛,嗔怪道:“你想把朕的内帑掏空?退下吧!朕不想看见你。”
“……”严成锦。
在天下设立御史衙门,形同英宗废除殉葬制,史无前例,乃是开山之举。
想说服陛下,非一朝一夕之功。
弘治皇帝最在意的,不是岛国的银矿,而是黄册上的良田和人口。
彻查黄册后,虽然得知各地官府和士绅,有隐匿田地之举。
但至今没有针对之法,又不敢妄动士绅,就如同一根刺般,扎在心头。
在地方设立御史衙门,可很大程度上,减轻良田和人口的隐报。
等严成锦和张升退出大殿后,弘治皇帝愤愤道:“朕的内帑是国本,是将来留给太子,缔造盛世的底气,岂能这时取出。”
萧敬心里腹诽,朱厚照不败光您的银子,咱就叫他爷爷。
陛下终究是对太子,给予厚望的。
可陛下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出言顶撞:“陛下说的是,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陛下贤明有德,殿下又岂会太差。”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
严成锦固然让他生气,可所言不无道理。
“传朕的旨意,命内阁和九卿来见朕,严成锦留不必了,朕不想见他。”
萧敬心头狂喜:“奴婢这就去通报。”
大殿外,
严成锦和张升走下御阶,距离奉天殿门,约莫有十丈远。
张升瞧四下无人,才对着严成锦:“老夫帮你谏言了,你准备不足,怪不得老夫,但答应老夫的事,不可反悔。”
严成锦是讲守信用的人。
况且,日后兴许还要和张升合作,
毕竟礼部执掌科举和祖制,他要改制,就会有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你又要违背祖制。
反正辞退了张元锡,良乡还省下每月三两银子的工钱。
“下官回府,就命人让张元锡滚回京城。”
“滚这字,何其粗鄙!”
正在这时,小太监快步走上来,对着张升笑道:“张大人,陛下有请九卿。”
随即,小太监转过身,面露难色:“但不请都察院。”
严成锦心中反倒一喜,看来陛下要下决断了。
不去也好,他在奉天殿,反倒要遭韩文口诛笔伐。
顷刻功夫,内阁和九卿便赶到奉天殿,不明所以望着弘治皇帝,陛下召见九卿,定然是大事。
弘治皇帝将账册递下去,让刘健和李东阳等人传阅。
“陛下,这是?”
“是严成锦送来的账本,谢玉清算在两京十四道各府州县,开办御史衙门的靡费。”
李东阳和刘健面面相觑,五十万两,对于朝廷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夏税还未到,此时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
弘治皇帝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道:“卿家可还记得黄册隐匿?朕苦思良久,却无应对之法,朕要在府州县设立御史衙门,行监察之责!”
刘健和李东阳身躯浑然一震。
御史归陛下直接管辖,本就地位超然,若再在地方设衙门,恐怕日后六部,该改成七部!
这样改制,得利最大的,就是严成锦了吧?
可想而知,日后都察院将变成多有权势。
熊繍瞳孔猛然一缩,微微躬身:“陛下三思!”
弘治皇帝抬手制止,摇头:“不必再劝,朕想得清楚。”
韩文神色紧张:“可国库支不出五十万两。”
“从内帑支给,朕的内帑,有银子。”弘治皇帝风轻云淡,宛如腰缠万贯的士绅,豪气道。
刘健和李东阳更吃惊了。
陛下主动开内帑,就如同太子殿下乖乖在明伦堂读书般,实属罕见。
且五十万两银子,就算是国库拿出来,各项支出也要缩减大半年。
韩文面色由担忧转为欣喜:“陛下贤明大度,乃是百姓之福。”
弘治皇帝面色不便:“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