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锦说完后,心中有些忐忑,他能猜到陛下的心思,陛下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不如直言,换取陛下的信任。
“哈哈哈。”弘治皇帝开怀大笑。
严成锦和萧敬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像看受了刺激发病的精神病患者。
“你很实诚,朕最欣赏的,便是你不欺瞒朕,其他人都拿朕当傻子,以为朕是昏君,以为朕不会杀人。”
弘治皇帝说到此处时,笑意慢慢淡去,露出苦涩的神色。
“臣惶恐!”
萧敬和谢迁忙躬身,引得周遭的士绅和百姓,好奇地打量他们。
严成锦浑不在意,抬头直视弘治皇帝的眼睛:“朱爷答应了?”
“你想得美,惠民药局是官府衙门,汪机一介草民,如何掌管惠民药局?”弘治皇帝没好气道。
“若惠民药局变成坊间的药坊呢?”
谢迁身躯猛然一颤,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将朝廷的衙门,变成自己家的药坊。
太子都不敢这么说。
萧敬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陛下该生气了吧。
生气了才好呢,严成锦越来越受陛下的宠信了。
除了内阁三公,陛下最宠信的人,应该是他才是,严成锦隐隐有追上他的架势。
太监一旦失宠,连犬都不如。
“严大人,你说什么胡话呢!陛下息怒。”
弘治皇帝置若罔闻,目光落在汪机身上:“回宫。”
严成锦并未随行。
大明疆域辽阔,但人丁稀少。
导致这样困境的,不仅是朝廷税赋之类的制度,还有天灾病疫。
陛下若不想方设法保留现有的人,盛唐那样的盛世,很难到来。
惠民药局,自然要收入良乡商会。
严成锦命人将徐源唤来。
一个时辰过,徐源见到严成锦,一脸懵然。
“朝廷让下官来拿药,该怎么取?”
“这些便是药材,本官会派十人,随你前往山东。”严成锦说道。
药材拿去,也要大夫调配。
并未所有患的都是伤寒,光运伤寒灵去无用,还要配随行大夫。
胡大元和伤仲带着十大夫前往,汪机留在京城,继续编《伤寒选录》。
“无药了,回去吧。”
王不岁驱赶着排队的士绅和流民。
“我等还没看,会死人的!”
“再看一个,到小人了,怎么就没药了?”
士绅和流民急得起哄,一拥而上,堵住得水泄不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汪机颇为悲凉地道:“大人,没有药材,不知要死多少人。”
药要押运去山东。
且不说良乡无银子全天下开办药铺,收购药材。
即便收购,未必能用,诸如何首乌、附子、马钱子等药材,生的比熟的毒性大。
“让他们先挂号,不看病。”
……
李府,
严成锦来见李东阳,虽然女婿的身份,会令李东阳十分介意。
但以同僚相称,他并不排斥。
能对陛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人,只有内阁。
京城这家惠民药局,能否由良乡的大夫共同接管,就看李东阳。
李东阳提防地望着他:“清娥不在,你来府上作甚?”
“下官想让良乡的大夫,入惠民药局。”
……
奉天殿,
弘治皇帝回到宫中,依旧想着严成锦的谏言:“严成锦没回京城,留在良乡做什么?”
萧敬心中一喜,事无巨细:“严成锦调拨了三十石药材,派了十个大夫,去了山东。”
严成锦倒是令行禁止,朕心系山东三地百姓,他立即操办了。
可是让朕将惠民药局的药材,交由坊间来办置。
想到这里,弘治皇帝愁眉不展。
不多时,内阁三老和七卿被召来。
七人分立在两侧,心中知晓,陛下因何事烦扰,却都在等弘治皇帝开口。
“朕想整饬太医院。”
李东阳几人面面相觑,却未作声。
马文升率先道:“施钦已押入都察院大牢,陛下再立院使就是。”
换了施钦,还有杨钦和李钦,治标不治本。
良乡区区坊间的一家药铺,却有成百上千人排队,惠民药局明明是善政,却无百姓青睐。
弘治皇帝不禁怀疑,朕到底是不是贤君?
“谢师傅同朕出宫,就由谢师傅来说吧。”
谢迁站出来一步:“臣以为,立新院使固然迫在眉睫,却未必能得明心。
百姓不能的感受到朝廷的善政,就不会对朝廷心怀感激,也不会拥护陛下,不利于安抚百姓。
需有人,能将朝廷的善政推行天下,如此,才一举两得。”
他说到弘治皇帝心坎里去了。
惠民药局看似利民,对于统治者而言,只是安抚那些贫苦的百姓,要心怀朝廷的恩赐,不要造反罢了。
“严成锦倒是给朕谏言一策,但朕不能同意。”
李东阳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谏言了,从袖口中抽出一物。
难怪李师傅方才进来时,袖中鼓鼓的,弘治皇帝问:“李师傅,这是什么?”
“挂号名册。”
“挂号名册?”
弘治皇帝和七卿诧异,只见名单上有条不紊写着一串串人名。
李东阳苦笑:“不瞒陛下,严成锦来找过臣,献上此挂号名册,虽有良方,却无药材。”
“良乡不是将生材库搬空了?”
“药材都运到山东三地了。”
北直隶多地的惠民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