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虽然是临安的大族,但当年跟着高宗往南逃难时,一家子来到越州城后,也在越州城购置了房产和田产。
穆宣作为穆家嫡房孙子,前来越州城,一是奉祖父之命前来和李家结亲,二呢,是来查看田庄的收成。
年底了,城外田庄的收成得收齐了运往临安去。
临安那一大家子,还等着这田庄的收获好过年呢。
粮食,鱼肉,酿的酒,各类兽皮都已备好,如今就等田里的新鲜菜蔬采摘了,另外,还有些莲藕还没有采挖完。
再等个二三天,等这些全部准备齐全后,他就可以带着年货回临安过年了。
他来越州城,只为完成家里安排的事情,可没想到,竟意外地遇到了赵琮。
如果将赵琮的事处理好,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他不是长孙,家里的一些重大事务,轮不到他插手。
家业也不会让他继承大头。
所以,他只能格外拼命些的努力往上爬。
想他前世,他可是家中的长孙,事事都是他说了算,他也无需努力就会继承家业,来到异世居然要受气?
实在活得窝囊。
穆宣不服命运,他要给自己争口气。
所以,他今天做了个大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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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天的二更天时分,寒风阵阵,穆宅四处都安静下来,不少仆人都入睡了。
两个值夜的仆人,拢着袖子打着哈欠,坐在院门旁的倒座房里值夜差。
他们面前的炉子里,炭火烧得旺旺的,屋里熏得暖暖的,两人越发想睡觉。
这时,宅子门忽然被拍得砰砰作响。
“开门,开门!”有急|促的声音,大声嚷道。
在寂静的夜晚里听来,直叫人心头渗得慌。
两个仆人的瞌睡,顿时被吓得无影无踪。
“这是谁啊,大冷天的晚上,急吼吼地喊什么呢?他家死人了?”一个仆人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出倒座房去开了院门,“谁家死人了,嚷什么呢?”
仆人自持是三品大学士家的家丁,一向不将越州城的其他府邸的仆人放在眼里。
因为在越州城,穆家的品阶是高的。
连四品的知府大人,见了他们穆小公子爷,也要客气地拱个手,问个安,陪个笑脸。
哪知这回,这仆人在阴沟里翻了船。
闯进来的人不买他的帐,抬脚就朝他的身上狠踹过去,冷笑喝道,“放肆,敢骂官家?你有几个脑袋被砍?”
什么?
这是官家的人?
穆家仆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让开到一旁,“小……小人嘴贱,还请官爷恕罪!”
“穆宣在哪儿?官家宣穆宣速去觐见!”说话的是郑元,踹脚的也是他。
他可是宫卫头领,三品带刀侍卫,怎会怕穆宣一个无品阶的官宦子弟?
更是不将穆家的家仆放在眼里。
穆家另一个仆人马上说道,“官爷请稍等,小人马上去请我家小公子爷前来!官爷请稍后。”
说完,他提起袍子飞快往后宅跑去。
心里一阵嘀咕,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来的人凶神恶煞的,好像事情对小公子爷很不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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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宣正在书房里看书,等着手下人回来汇报情况。
按着计划,事情一个时辰就能解决,可现在两个时辰都过了,人还没有回来。
穆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他推开门,正要到院中散步,就见守门的仆人飞快跑来,连跑带惊呼,“小公子爷,官家身边的人来了府里,宣您马上去见官家!”
官家?高宗?
穆宣心里头,猛地咯噔了下。
该死的一群废物们,计划失败了?
穆宣冷沉着脸,嘴唇紧抿一言不发,来到了宅子门那里。
高宗身边的护卫头领郑元,站在宅子门口,一身黑袍,一身煞气,看到穆宣走来,冷声说道,“穆小公子爷,官家有话问你,马上跟我走一趟吧?”
穆宣倒也不怕,淡淡说道,“官家找我何事?”
“去了便知道了。”郑元袖子一甩,转身便走。
穆宅那个被踢的仆人,小声对穆宣说道,“小公子爷,刚才这人脾气好大,小人刚将门打开,他就一脚踢上来了,小人这心口还疼着呢。”
开门便打人?
这怕是不好的兆头。
“知道了,备马车!”
“是,小公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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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越州知府衙门的后堂,又是灯火通明的一晚。
相较上一回,知府一家心情轻松多了。
因为有人要倒霉了,要背黑锅了。
越州知府在高宗休息的东厢房正堂陪坐,神情轻松。
李娇娘和骆诚站在知府的身侧,两人一个脸色忧愁,一个脸色怒气装冲冲,——都是装的。
高宗坐在正首,神情愠怒。
西侧间那屋里,坐着知府夫人和知府千金。
两人围着炉子烤着火。
有仆人打听了消息,跑了进来,“夫人,姑娘,穆家小公子爷来了,进东侧间去了。”
“再去探,听到消息马上来报。”知府夫人道。
“是,夫人。”这婆子又飞快跑走了。
屋里,只有母女俩。
知府夫人笑着道,“那天李娇娘来的时候,我听到消息吓成什么似的,今天呀,我们终于不用吓了。”
知府千金往东侧间方向看去一眼,小声问着她娘,“娘,你说……官家会相信吗?”
“你可别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