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和陆老太太,齐齐吃了一惊。
还不等她们说话,一个高个子少年,当先走进了院子。
他的身后,跟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等个子男子。
两人的打扮,都十分的贵气。
陆游跟在他们的身侧,眉头紧锁一脸忧色。
唐氏吸了口凉气。
她去过几次临安城,跟着自家亲戚见过一些临安的高门大族们。
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官家养子赵琮的亲兄长赵圭!他身侧的中年男子,则是户部侍郎的弟弟叶家二郎。
两人的脸色,均是十分的不好看!
唐氏吓得袖中手指打颤。
“老太太?”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好向陆老太太求救。
陆老太太是楚国公夫人,见过三朝君主,见过临安的大小官员,见过各种大小场合。
来了两个小辈,她并不惧怕。
她只是烦心,陆家的将来会因为她的疏忽而影响了。
陆游走上前,“祖母,临安宣德郎和叶二郎,前来拜见福祖母。”
陆老太太冷冷看一眼唐氏,走下台阶,强露着笑脸道,“原来是宣德郎和叶二郎来了,老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着,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他们施了一礼。
赵圭和叶二郎本来要发火的,见她一把年纪还给他们两个小辈行礼,两人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二人赶紧着错身还礼,“国公夫人有礼了。”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唉,是老身的疏忽,进屋说话吧,外头天晚夜寒,你们又一路赶路,疲乏之下,恐身体吃不消。”她以楚国公夫人的身份,给两个小辈行礼,已是降尊。
眼下又揽过责任,倒叫赵圭和叶二郎不好意思多话。
二人只好点了点头,进了正屋。
宾主落座。
茶水摆上后,陆老太太马上遣散了所有仆人,只留下唐氏在身边。
她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昨天的信,收到了吧,只是……”她摇摇头,“怪我疏忽,那孩子又调皮,这会儿不知上哪儿玩去了,正找着呢。不过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又是主动认错。
赵圭只好压着怒火,“但愿……琮儿没事,若出事……”他眸光清冷道,“他养父那里,可不是你们一言两句就能交待清楚的。”
陆游不知真相,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养父?
那个傻小子,究竟有几个养父?
唐氏吓得脊背冒冷汗,心说老太太真是的,为什么要将一个傻子留在身边?
这不,出事了陆家要担责任了。
留谁不好,留个傻子?
是个正常人,还能好好跟他说话,跟他讲哪里有危险,他糊糊涂涂的,讲了再多,他听得懂吗?
到了这一步,陆老太太只得不停地安慰着赵圭和叶二郎。
两人对越州城不熟悉,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还不能说真相,只得依仗陆家人找。
他们忍着怒火,将这事作罢。
在陆老太太的安排下,赵圭和叶二郎在陆府暂住下来。
当夜,陆老太太又叮嘱唐氏和陆游,再派人去寻赵琮。
唐氏压下怒火,甩袖走了。
陆游想了想,又走回老太太的正屋,见几个丫头都在,便叫她们退出去了。
老太太看他一眼,沉着气息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你比你大哥二哥聪明,告诉你也无妨。”
陆游,走上前,看一眼门外,低声说道,“祖母,借住在咱们府上的琮少年,是不是临安赵家的人?他兄长便是那个少年,叫赵圭的宣德郎?”
“你看出来了?”陆老太太叹了一声。
“两人长得极像,我猜测着,若是一般的兄弟,不会这么担心,又长得像,八成是了。”陆游说。
陆老太太揉着额头,“我本想着,从骆诚两口子手里,将那孩子接来好好抚养着,将他的病治好,届时,风风光光地送到临安去,咱们陆家,也是大功一件,可谁知……”
她气得脸色黑沉,“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孩子究竟上哪儿去了?”
她看着陆游,“你一定要找到他,不然的话,官家怪罪下来,你明年春天的锁厅试,怕是名次不保。”
老太太抓着陆游的手,神色肃然。
陆游自从知道赵琮的身份开始,就已猜测到老太太的用意。
本朝的大考有两种,一种是普通学子的殿试,从乡试开始一级一级往上考,耗费时间极大。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到了殿试那一级。
另一种大考,便是锁厅试。
这是专门给世家子弟们开办的,不必一级一级往上考。
有学问,满十三周岁就可以直接去报名考试了。
这个考试,人情的成分大于本事。
官家会,明年参加考试的,有本朝丞相的孙子秦埙,还有几位赵姓的远亲。
这些人,都是他的劲敌。
老太太留下赵琮在府里,也是怕以防万一那些人超过他,好利用养育过赵琮的恩情,请求官家善待他而已。
陆游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自责起来,恨自己的学问还不够更好,不能将秦埙狠狠踩在脚下。
超不过赵士程那厮!
陆游朝陆老太太抱拳行礼说道,“祖母请放心,游一定更加努力,争取明年的锁厅试,夺得头筹,给家族增光。另外,会派人连夜寻找赵琮。”
陆老太太按着他的手,“三郎,咱们陆家,可全靠你了。”
“祖母,游,一定不会辜负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