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乌云密布。
武神山腰部一个向阳的地方,陈青背靠一个土堆,土堆正前方是用青石板砌成的坟头,坟头前面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古武学院内院弟子,欧阳雪之墓。
欧阳雪是陈青亲手埋葬的,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双手也被磨破,血水浸入泥土,看起来血肉模糊。
陈青纹丝未动,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欧阳雪的身影,从初次相识,再到闭关前那次见面,陈青都记得清清楚楚。
轰隆隆!
春雷滚滚,不久便大雨倾盆,夏雪找到陈青的时候,后者全身湿透,还未修剪的长发贴在脸上,嘴唇泛白,丝毫没有血色。
夏雪急忙走过去,将雨伞撑在陈青头顶,自己却淋在雨里。
“雨太大了,回去吧。”陈青握住雨伞,遮住夏雪的身体,边走边说:“武林中的斗争充满腥风血雨,杀来杀去,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就算武林第一又如何,不过是一场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如果练武之人都能像你这样想,那武林也不会再有争斗了。”
陈青说:“近百年来,华夏武术已经从当初的杀人技,渐渐演变成强身健体的运动,所以学武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说的自私点,是为了强身健体,说的无私点,是发扬华夏武术,让武术更好的传承下去。”
夏雪仰起下巴看了陈青一眼,“你有这种认知高度,是因为你已经达到了这个层面,但并不是说,所有练武之人都能有你这样的认知。一种事物,如果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呈现出不同的样子,不是吗?”
陈青对夏雪的话无法反驳,想当初他练武,其实就是为了报仇,到后来练武的目的渐渐变成保护身边的亲人,可陈青先后经历了段克生和欧阳雪等人的死亡,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个道理,武林的和平,绝非哪一个人就能维护的,而是要靠所有人一起去努力。
而这,似乎也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状态。
二人回到山顶,夏雪的衣服也被淋湿了,夏雪没有多余的衣物,最后是田靓薇拿来自己的衣服让夏雪换上。
田靓薇和夏雪的身材相差不多,换上田靓薇的衣服,倒还合身。
“陈青,爷爷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你有时间的话就过去一趟吧。”等夏雪和陈青换好衣服,田靓薇才说。
“田院长的伤势不打紧吧?”陈青问。
田靓薇摇了摇头:“有陆前辈在,爷爷的伤势倒无关性命,不过内伤严重,加上爷爷年事已高,想恢复如初,恐怕不太可能。”
陈青叹了口气,随即和夏雪打了声招呼,然后出去了。
“夏小姐,武神院条件简陋,暂时只能委屈你先住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田靓薇笑着说。
夏雪摇头说:“已经很好了,让田姑娘费心了。”
“这几天夏小姐没休息好,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夏小姐休息了,告辞。”说完,田靓薇转身出去了。
内院另一个院子里。
田宝方和秦明坐在凳子上,李元华明显伤势严重许多,此刻正躺在旁边一张木床上,李灵儿在旁边照顾他,一边问:“爷爷,今晚我留在这里陪你,要是哪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去找陆前辈。”
李元华笑了笑,满脸溺爱地说:“灵儿,你也受了伤,就别照顾我了。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爷爷还撑得住。”
李灵儿倔强地摇头说:“不行,我一定要留下来照顾爷爷。如今这世上,我就剩下爷爷一个亲人了,我绝不允许爷爷再有任何闪失。”
星宇阁灭亡,李家家族成员尽数死在日月门刀下,曾经何其兴旺,如今却剩下李元华和李灵儿相依为命,李元华心里也阵阵发痛,缓缓握住李灵儿的小手说:“灵儿,苦了你了,是爷爷无能,没有保护好族人。”
“爷爷千万别这样说,要怪也只能怪日月门那些混蛋,如今日月门灭亡,父亲他们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正当李灵儿和李元华说话的时候,陈青走了进去,李灵儿急忙擦掉眼角的泪痕,挤出笑容说:“师父,你来啦。”
当着李元华三个老人的面被叫师父,陈青着实有点无法开口答应,于是淡点了点头,说道:“李前辈伤势严重,灵儿,你要照顾好李前辈。”
“师父,我知道。”李灵儿点头。
李元华见陈青进来了,便想从床上坐起来,可伤势太重,实在没那个力气,陈青急忙上前,皱眉道:“李前辈躺着便是。”
田宝方和秦明也走过来,前者说道:“老李,陈青并非外人,不会介意的。”
李元华唯有苦笑。
“两位前辈也都受了伤,还是坐下说吧。”陈青亲自端来两个凳子,一个放在田宝方面前,一个递给秦明,后者急忙接过去。
“师父,你也坐,我去给你们泡杯茶。”林灵儿将一个凳子放在陈青身后,说完便去倒茶了。
田宝方上下打量陈青几眼,末了笑着说:“陈青,这次我们能取胜,你功不可没,如今你打败江炎,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我真心替你感到高兴呐。”
“武林排名并非是我所在意的。”陈青说。
田宝方笑着点点头:“你年纪轻轻,便能看破武林名望,难怪你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刚才你没来之前,我和老李和老秦还在商量,既然武林已经有盟主一说,我们也想顺势而为,推选你为新盟主,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