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世为人,头一遭受这样儿的屈辱。
几个宫人走过来,撕扯我的头发、衣服,用手在我衣裳里乱摸乱捏。酥酪在旁边护着我,被人扇了几个耳光,又被人用膝盖顶着后背,牢牢的压在地上。我看着她手脚挣动,指甲在雪地上抓出血痕,心里恨意加深,不管不顾的抬起头,往皇后娘娘脚下啐了一口。
但我一个字都没说,这时候说错一句话就是死。死不足惜,可我们的计划还未完成,我和酥酪不能白白受辱。
“大胆。”皇后娘娘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眯着眼睛打量我,“你谋害本宫,为自己的儿子图谋太子之位。皇上仁慈,饶你性命,没想到你被打入冷宫还贼心不死,居然私藏御赐之物。”
我咬牙不发一言,只恶狠狠的看着她。
衣领被扯开,棉线拴着的小布袋若隐若现,宫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往我胸前摸,因此这东西现在才露出来。皇后娘娘眉头一动,伸手过去,用长长的赤金护甲把那小布袋挑了起来仔细端详。
我开始用力挣扎,表现出一副极其宝贝的样子。
皇后娘娘不用亲自动手,自然有人搀起她来,从我脖子上扯下那个那小布袋子,呈送到她面前。
那是我连夜剪了粗布缝制的,布粗,但针脚极细,而且我没用酥酪动手,还故意把针脚缝的很不均匀。
“这是什么?”舞贵妃在皇后娘娘身后伸着脖子看,莹妃眼神略过我的眼睛,我看出了满满的赞赏。
我不肯回答,但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
皇后娘娘冷笑一声,让人把那袋子打开,倒出了里面的骰子。
“这是?”舞贵妃再次发问,她眉头皱起,看了看落在皇后娘娘掌心的骰子。
“是皇上的。”莹妃笑了笑,“皇上当年在太傅大人府上的时候,常和王将军以此做赌,后来都大了,也就丢开手,不怎么玩儿这东西。我也有阵子没瞧见这个了,上次瞧见,还是皇上喝多了,拉着王将军要再赌一回。这,怎么会在她身上?”
莹妃是与皇上青梅竹马一道长起来的,她现在说起这骰子的来历,便等于在皇后娘娘心头再戳一刀。这是皇上童年到现在的玩意儿,跟随多年,颇有纪念价值。这样儿的东西,身为嫡妻的皇后娘娘没有也未曾见过,却出现在我一个废妃身上,无疑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面。
皇后娘娘先是紧紧攥起手,接着,就把那骰子摔在地上,还用脚捻了捻。
“打。”皇后娘娘竖眉立眼,手指虚点我鼻尖。
“偷窃玷污皇上御用之物,今日,本宫就料理了你,以儆效尤。”
宫人们得到命令,把我的头按到雪里,有人要褪掉我的裤子,但被舞贵妃阻止了。我曾经是宫妃,褪了我的裤子打板子,无异于折辱皇上。
我头埋在雪里,耳朵露在外面,听见皇后娘娘咬牙切齿的让人去拿弓弩来,射死那只鹦鹉。
再然后,就是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
我默默记着数儿,憋得受不了了,就抬起头叫喊两声,透透气儿。
今日打我的是皇后娘娘的宫人,莹妃没法买通她们,也不能买通,所以这板子打的结结实实,我才数到五,就昏了过去。
随后是不知道多久的昏沉与迷蒙,我浑浑噩噩,觉着身子宛如火烧刀砍,又像是有人把我架在炭火上,像烤全羊那样儿烤我。耳朵边常有人在叫嚷一个名字,但是我不知道叫的是谁。
后来,嘴里开始有或是甜,或是苦的水灌进来,我渴的很了就拼命吞咽,但总是喉头无力,咽不下去多少。
我开始后悔,后悔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死也就死了,何必再重生一回?在现代社会当个底层社畜不好么?在那里只要我努力,至少能挺胸抬头的活下去。我想回去了,真的想回去了。或者干脆死了也行,反正我不要在这里受欺负,受苦楚。
想死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回去。我虽然宛如在梦境之中,却开始自暴自弃起来。耳边的哭泣声、叫嚷声越来越高,我只觉着烦,一点儿都不想听见。直到,有人抓着我的手,问我要不要见明林。
明林!我的孩子!我的神志开始拼命挣扎,像是一团混沌的迷雾被光芒劈出一道口子,我奔着那道光用力奔跑,在跑到尽头的时候一脚踩空,像是从悬崖坠落。
身子猛地一颤,我睁开了眼睛。
“主子!”刚睁开眼,就听见耳边一声“魔音”。
我缓了缓,发现自己是在床上趴着的,床还很熟悉。
“主子醒了!”刚才发出“魔音”的人边喊边往外跑,我虽然没看见,但听声音,这人一路跟头把式的,撞翻了不少东西。
我试着翻身,但疼痛袭来,没翻成。我这才彻底清醒,想起自己是挨了板子。
慢慢转头看向窗外,从屋里的布置来看,这里不是冷宫,而是梨香苑。但很快我看清了窗子,那陈旧的窗纸和粗糙的木窗扇告诉我,这儿还是冷宫。
不是,我她娘的被打出幻觉了?还是被打傻了?这儿到底是哪儿?
“冷宫。”有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想转头去看,但看不见,那人很是体贴的站起身,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是莹妃。
“你挨了十二板。”莹妃定定的看着我,嘴角带笑,但眼圈儿红红的,显然是要哭,在憋着。
“那我挺厉害的。”我喉咙干哑,说话语调飘忽不定,很是难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