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一板一眼,声音就像是从冰块上凿下来的:“你老实交代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谢傅奕长长叹口气,“任少卿都走了,你怎么还……”
“任远洋是个新人,对上你们这种精明的商人,还差点火候。”严大人说道。全然不在乎这话要是听在任少卿的耳朵里,多么刺耳。
谢傅奕按了按眉心,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他真的是很想对对面的严大人说一句,你是属石头的吗?还是茅厕里的那种。
不过,毕竟公子哥的修养在那里摆着呢,谢傅奕也就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该吃就吃。
“谢公子,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严大人忽然开了口。
谢傅奕看他,心道自己哪里又让人这个严大人出于意料了?
严大人道:“没想到养尊处优的谢公子,也能面不改色地吃大理寺的饭菜。”
谢傅奕苦笑一声,说道:“严大人过奖了,养尊处优是外人误会了,我们这种跑生意的,天南海北地去,没有一个好胃口可不行。”
严大人闻言,不再多说什么了,就这么盯着谢傅奕吃饭。
谢傅奕吃得文质彬彬,虽然是最粗糙的伙食,但是在谢公子优雅矜持的吃相,愣是将食物拔升了一个层次。
等到谢傅奕放下碗筷。
严大人开口道:“现在可以说吧?”
谢傅奕靠着椅背,还是波澜不惊的老话:“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你跟罗载,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谢傅奕道,“硬要说有关系的话,我的远红书局,租的是罗载的店铺。”
严大人说:“可据我们调查,你们可不是什么租客跟物主的关系。”
“那我们是关系?”谢傅奕反问。
严大人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应该是我问你,你的夫人齐颜,跟罗载是什么关系?”
“算是认识吧。”谢傅奕泰然自若,说道,“内子帮我经营书局,跟罗载见过一两面。”
“书局……”严大人眉心的悬针纹往肉里面扎了扎,他道,“谢家是皇商,也经营着书局,你新开的书局为什么要打着远红书局的名号?明明,你们谢家的书局生意也很好!”
谢傅奕说:“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严大人说。
“那好吧。”谢傅奕换了一个姿势说道,“这就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了,是,谢家的书局生意是挺好,但是远红书局的生意更好,并且,远红书局的,都有自己的版权……版权,严大人,您知道吗?”
“我知道!”严大人冷冷道,“你继续说。”
“好。”谢傅奕耸耸肩,说道,“我开一个远红书局的分店,其实也是想将远红书局纳进谢家的生意……”
严大人绷着脸:“你开人家的分店,还要将人家纳进去?”
谢傅奕笃定地点头,说道:“从蚕吞到鲸食……生意就是这么玩儿,才有意思啊。”
严大人:“……”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严大人板正肃穆,谢傅奕看起来有些懒散,但是倒也不失礼,他还几乎是有问必答,可是,他回答的问题,都让人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
明明是在问罗载的密谋造反的事情,他总能不自觉地扯到生意上去,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人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严大人。”就在严大人被谢傅奕逼的额角青筋一根根蹦起来的时候,任远洋走了进来。
“任少卿,你来了。”严大人扫了一眼任远洋,坐着没动。
他的职位其实与任远洋相当,但是年纪比任远洋大一些,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任远洋为小。
“你还没吃午饭吧?”任远洋说着,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严大人面前。
“我来的路上,遇见严小姐了。”
严大人的眼底瞬间流过一丝温柔,那是属于父亲对女儿的。
“你先去吃饭,这里有我。”任远洋说。
“可是……”严大人有些犹豫。
任远洋说:“等你吃完饭,还接着审问。”
“那也行。”严大人这次站起身来,提着自己女儿送来的晚饭,然后走了。
…………
…………
小小的刑讯房中,只有谢傅奕与任远洋了。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唉……”最后,还是谢傅奕松了口气,说道,“她怎样了?”
任远洋坐在了谢傅奕的对面:“住进将军府了。”
“那就好。”谢傅奕颔首,说道,“有陶琬的关系护着,她应该挺安全的。”
“齐颜是挺安全的,现在,不安全的是你。”任远洋道。
谢傅奕耸耸肩:“我有什么不安全的?大理寺没有证据,早晚要放人!”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大理寺现在一直在找证据……”任远洋说着,难得的,叹了口气。
谢傅奕见状调侃道:“远洋,你现在跟洛十二一样了……”
“一样?”
“从面无表情学会叹气了。”谢傅奕说。
任远洋:“……”
“傅奕,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任远洋揉了揉眉心。终点
谢傅奕道:“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
“……”
此时,要是有人听见这两人的对话,怕是要吓到的!大理寺任少卿,竟然跟谢傅奕这么熟稔的对话,这哪里是什么审问着和被审问者啊?这分明就是关系不错的